文 | 刘文昭
发酵一周多的西安奔驰车主维权事件终于告一段落。4月16日，当事人接受了奔驰方面的和解协议，包括道歉、换新车、退还金融服务费，为女车主补过生日等。但人们对汽车金融服务费的关注仍在，甚至超过了维权事件本身。不仅是奔驰，宝马等车企也迎来了车主要求退还“金融服务费”的高潮。很多媒体也将汽车金融服务费定义为“乱收费”，呼吁将其终结。
金融服务费不合规，但其存在有合理性
经过这么多天的讨论，大家都知道4S店收金融服务费有问题：4S店作为贷款的端口，本身没有资质从事金融业务；如果4S店收取的金融服务费没有计入企业收入，则涉嫌偷逃税款。
更多的消费者或媒体更是将金融服务费，视为4S店故意坑顾客的铁证，欲除之而后快。
不过，4S店收取金融服务费不是没有原因。一般来说，车主办理贷款，经销商的确会提供某些金融服务，如资料收集、上传、签订合同、上牌抵押、贷后协助，有时甚至还需要上门服务。
如果是个人办理，这些眼花缭乱的材料，客户一般会来回跑几趟才能准备妥，材料备齐后还不一定能够获得贷款。耗时费力，如果贷款失败，消费者还要承担违约损失。
而通过汽车经销商获取金融服务，不仅能解决消费者购车时资金不足问题，也缩短了贷款流程，节省了时间。
有人会说，相比于它们提供的服务，4S店收取的服务费明显偏高。可帐不能这样算。中国的汽车市场经过多年发展，早已不是一个躺着就能赚钱的行业，经销商面对激烈的竞争，除了少数热门车型，绝大多数车型都在厂商指导价下打折销售，从各种服务中赚钱，才是汽车销售利润的主要来源。
于是，4S店先低价揽客，然后将上牌费、内饰费、金融服务费等计入总价，来个“打包销售”。单拿出任何一项费用，可能都比客户自己办贵，但加上打折的车价，总价可能比全款裸车的“透明价”还便宜。
当然，这种买卖方式，可能有消费者觉得不爽，有上当受骗之感。不过，也有人精打细算之后，认可这种模式，如一些销售人员说的那样，“（收取服务费）像一笔生意，在双方都觉得合理的情况下，才会做成”。
收金融服务费不开发票，的确涉嫌偷税漏税。不过，这在一些人看来也是可以接受的。和去饭馆吃饭不愿开发票类似，除了觉得不能报销没必要开之外，他们还觉得这样能降低饭馆的运营成本（自己也间接获益），否则这部分成本还是要摊在自己头上。
现实中不规范的操作，让“好事变坏事”
发展汽车金融没有错。有数据显示，在汽车成熟市场中，整车制造和新车销售的利润占比不到30%，约70%的利润来自于汽车金融、售后、二手车等后市场环节。
我国的汽车金融渗透率也从五年前的13%提升到了目前的40%左右。车贷，让挣扎在盈亏边缘的经销商有了额外的利润，让车企扩大了销量，让一些顾客可以买得起更贵的车，提前享受。这本是三方多赢的好事。
不过，现实中金融服务费等费用的不规范收取，却加剧了一些经销商和车主的矛盾和不信任。在此次西安女车主维权事件中，（据车主表述）她本可以全额付款，但西安利之星极力推荐分期贷款，在她答应选用分期付款并交完首付办理贷款时，利之星相关负责人忽然提出还有一笔金融服务费，大约1.2万余元。
这位女车主还多次强调“资料自己提供，银行自己来跑，流水自己打，但为什么交这一笔服务费？这笔服务费服务内容是什么？”
一些车主也有类似的遭遇。据媒体报道，青岛一位宝马车主投诉称，今年3月与经销商谈的车价为35万多元，但在未被提前告知的情况下，“提车时突然又加了8800元精品费及7000元选装费。”
常年报道汽车行业的高斌还指出，贷款购车的消费者付出的并不止汽车金融服务费，由于发票价格大多严重低于市场正常价格，税务机关在收取车辆购置税时按其定义的最低价格收取，车主往往比发票金额多支出数千元甚至上万元税款。
二手车残值则更低更尴尬。二手车残值根据发票金额评估，发票价格越低，二手车评估价格越低，但实际上消费者购车价格并不低，只是利润被经销商与金融机构通过金融渠道转移走了，却要消费者承担表面上消失的车价部分。在动辄几万元、十几万元优惠的中高档车上，其折价损失远远超过汽车金融服务费。
所以说，推广汽车贷款可以，甚至收取一些费用也没问题。但问题是，收费标准要透明，收多少钱，利弊得失要提前算清楚，不能损害消费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西安利之星还被曝出不允许全款买车），否则很容易招来迎来消费者的强力反击。
汽车行业也该反思如何跟新时代的消费者打交道
在汽车消费饥渴的年代，大部分车主关注的焦点是快速提到自己的爱车，对车辆是否加价，用不用贷款，没那么在意。
但现在中国已买入汽车社会。很多消费者已把汽车看成是一件消费品，他们不仅会货比三家，也在意自己的权利是否得到尊重，在需要维权时，更是毫不犹豫。
如在此次事件中，车主在购买车辆之后，发现车辆有漏油问题。店家调查后，认为是车辆机油渗漏，于是店方按照“三包”规定提出更换发动机。
有律师指出，根据《汽车三包规定》，西安车主所购车辆的确不在退换车范围内。但这位车主显然不打算吃这个亏，她迅速调整主攻方向，要求调查4S店在销售过程中是否侵犯其知情权，店家违规收取金融服务费。而这是千万车主共同的痛点。
舆论震动，奔驰和经销商迅速做出了道歉、换新车、退还金融服务费，为女车主补过生日等承诺，“买66万的奔驰吗？一出门就漏油的那种”还成了热梗——奔驰经销商现在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即使未来金融服务费取消，还会出现新的收费方式，比如换个名字叫“信息咨询服务费”。总之，羊毛出在羊身上，经销商不可能亏钱买。
不过，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经销商们应该明白，时代不同了。明码标价，规范服务不仅是法律规定，更是消费者的基本要求。正如业内人士所说，“如果我们为客户提供了担保，那就该适当收取担保费用，如果我们为客户解决了实际问题，那么也就该收取相应的服务费用，但是其中的关键是要让消费者消费的明明白白。”
当然，消费者也该改变一下观念，理解中介服务的价值，优质的服务有价值，自然也有成本。很多时候，免费的服务才是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