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李向磊/北京报道
日前，有家长向《中国经营报》记者报料称，位于北京海淀区蓝色港湾商场内的早教机构水孩子(Waterbebies)卓展店突然闭店，涉及家长约有500人，学费金额高达千万元。而在闭店之前，该店还在以优惠促销的方式进行招生。
1月13日，记者来到上述水孩子门店看到，该店内已空无一人，墙上仍贴着门店简介和年终钜惠广告。与之相对应的，是门店入口的《撤店通知》以及商场物业贴出的关于水孩子停止经营的文件。
实际上，在刚刚过去的2019年，关于早教机构关闭、跑路的事件频频发生。这背后既有早教机构快速扩张带来的问题，也有早教机构运营成本逐年上涨，一些机构选择闭店求生的因素。另一方面，家长对早教机构背景资质疏于了解，又给一些以圈钱为目的的早教机构提供了机会。
多位业内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早教成为越来越多家庭的刚需，但行业发展仍处于早期阶段，监管等政策方面有待完善。而部分机构跑路直接为行业声誉带来了负面影响，也消解着消费者对行业的信心。
“对于这种现象我们也很郁闷，因为它影响的是整个教培行业的声誉。”蓝象资本合伙人周爽对记者表示，早教行业或许像K12领域一样，监管部门会逐渐出台相关政策，规范引导产业发展。
突然闭店
“我办卡之后，只上了三节课，就得到了他们店要关闭的消息。”家长李女士向记者反映，她家孩子在2019年10月办理了水孩子卓展店的会员卡，但时隔两个月，该店突然关闭。
据天眼查信息显示，水孩子主打0～7岁儿童中早期教育以及游泳启蒙教育，隶属于北京勤而行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另据企业官网显示，卓展门店是水孩子旗舰店，于2015年开业。
1月13日，记者在水孩子卓展门店看到，门店靠走廊一则的墙上还贴关于水孩子师资等方面的宣传资料，以及2019年“双十二”购物节的优惠宣传海报。同时，店门口贴着的《撤店通知》显示，商场临时通知原与水孩子商定的续租事宜不再批准，于2020年1月1日正式闭店。该通知的落款时间是2019年12月31日。
但从商场发布的文件来看，在2019年12月上旬已经向水孩子卓展店发出结束租赁关系的通知。记者看到，在上述《撤店通知》旁，商场发布了《关于水孩子停止运营的通知》，该通知的落款时间为2019年12月9日。随后，记者就闭店以及闭店前仍在进行促销等事宜致电水孩子相关负责人，其表示暂时不接受采访。
记者注意到，在过去的2019年早教机构跑路事件频出。从地域分布来看，位于一二线城市的居多，但三四线城市数量也在快速上升。另一方面，关停的早教机构中，加盟连锁品牌居多，且不乏成立多年、品牌口碑较好的早教机构。
在众多发生跑路的早教机构，一种情况是企业资金链断裂，无法继续经营而选择跑路。另一种情况是早教机构本身没问题，但其地方加盟商出现跑路。
除经营不善的培训机构选择关门的以外，在市场上，有些人专门收购经营不善的早教等培训机构，然后通过一番包装，然后以优惠价格吸引家长报名缴费，最后卷款跑路。2019年12月，上海警方通报了一起典型案例，便是有诈骗团伙，自称拥有强大资金，专门收购经营不善的教育机构门店，实际上是瞄准了门店的剩余价值，恶意大肆销售课程，骗取款项后跑路。
不断跑路事件也影响着家长对早教机构的信心。家长杨女士对记者表示，以后在报名早教课程的时候会谨慎很多，缴费之前也会关注下培训机构的工商登记等企业资料，尽量避开有劣迹或名声不好的机构。
值得注意的是，在关店不断的情况下，水孩子的加盟业务似乎并未受到影响。记者以加盟商的身份致电水孩子加盟热线，其招商人员表示，现在水孩子招商仍在进行，且优惠力度比较大，如果加盟100平方米左右的水孩子轻奢店可以享受16.8万元的优惠价，加盟300平方米以上的为旗舰店，费用在30万元左右
跑路事件频发的背后
近年来，在消费升级、政策红利等因素推动下，早教行业迅速发展。据2018年《中国早教蓝皮书》显示，预计2020年我国早教市场规模将达3000亿元。然而，前景向好的同时，在过去的2019年，众多早教机构被曝出关停的消息，如沐奇亲子游泳、于斯钢琴陪练、爱乐乐享等。
多位业内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早教机构关停事件频出的主要原因在于经营不善、盲目扩张导致资金链断裂。而退费问题的核心，仍集中在预收款模式上。
早在2018年8月，国务院办公厅出台《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对包括早教在内的校外培训机构提出明确要求，即不得一次性收取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的费用。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部分早教机构打监管擦边球。一些早教机构采取买课赠课的方式，比如购买3个月的课时，赠送9个月的课时，而费用和原来一年课程的费用相差无几，从而规避校外培训一次性收取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的规定。另外，在促销上，购买课时越多、预付费越多才能获得越多优惠，成为早教机构惯用方式。而为了获得更大力度的优惠，消费者往往提前支付了高额的费用。支付的费用越高，机构一旦跑路，消费者承受的损失就越大。
“早教机构也是实行预收款模式，但预收款并不是盈利，如果家长不满意，费用是需要退还的。”一位资深教育领域投资人对记者分析指出，“预收款可以说是公司欠的债，并不是盈利，不能随便花，如果拿这个钱开店、招生、加盟等进行盲目扩张，这就一步步埋下雷，最终爆雷成为一种必然。”
频频出现的关停事件影响着早教行业声誉。一位不愿具名的早教机构负责人表示，早教机构关停的消息传播非常迅速，而家长对这类信息很敏感，如果退费家长数量较多，会短时期内给早教机构带来巨大的财务压力，甚至导致被迫关闭，进而陷入恶性循环。
众多早教机构频频出现关停，也让消费者陷入退费难、维权难的困境。有家长对记者表示，即便是向法院提起诉讼，除了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外，培训机构及相关负责人如果资金链断裂也难以实现退款。
“解决培训机构频频出现的跑路问题，必须建立基于预付款经营模式的新的监管体系，实行并强化对教育培训机构的备案审查制度。”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指出，培训机构应当在培训内容、师资和收费等方面向监管部门备案，监管部门也应加强对培训机构的监测。像上海的新政，对包括婴幼儿照护服务(托育)和婴幼儿早期发展指导服务在内的多种培训活动实施全覆盖监管，体现了新的监管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