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缘何让我们热血沸腾？宝石老舅会的不只是“土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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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多人应该都看过这样一段视频。
视频其实不算精致，大多由新闻片段和手机拍摄的小视频剪接而成，但那些前行的身影坚毅果敢，让屏幕前的我们看得热血沸腾。
视频的“燃”，既来自一线工作人员真实的奉献，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背景音乐《出征》。自疫情发生以来，一大批以抗疫为主题的歌曲纷纷上线，但说唱不多，好听的更少。《出征》的创作者，就是一直以“土嗨”闻名的“老舅”宝石Gem。
时下一片沉寂的华语乐坛，宝石Gem算是最出圈的“新人”了。
去年夏天的《中国新说唱》上，一首《野狼disco》虽然没有为宝石Gem赢来唯一的复活名额，却让他成为了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接下来的半年里，天南海北，社交平台上的明星和跳着广场舞的阿姨们都学会了那句“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
各大卫视的跨年晚会上，《野狼disco》大放异彩，各种翻唱层出不穷。宝石Gem还和陈伟霆、张艺兴把这首歌带上了央视春晚，成为说唱歌手中有此待遇的第一人。除夕当晚，宝石Gem随后宣布把《野狼disco》的全部版权收入捐赠给在武汉的医护人员家属，收获无数赞誉。
改编后的《过年disco》登上央视春晚
但宝石Gem随后的遭际，真的应了那句“人红是非多”。很快，2月3日，《野狼disco》涉嫌侵权就被顶上了微博热搜。这首歌的Beat部分使用了芬兰音乐人Vilho Ihaksi的作品《More Sun》，有人称，宝石Gem违反了授权合同中的商业营利部分。事件几经反转，直到今天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不过从Vilho Ihaksi本人的说法以及许多现有的材料来看，宝石Gem很可能是被坑了。
艺绽君不得不说，整个过程中，宝石Gem的做法其实相当拉好感。有了质疑，当晚就开直播进行澄清，直接甩“锤”，并交给律师处理，比那些语焉不详、躲躲闪闪的所谓“回应”利索多了。
几天后，央视的元宵晚会上，宝石Gem又与玲花、石头、郑棋元一起登场，用一首《出征》隔空为奋战在抗疫一线的工作人员呐喊助威。这首爆燃的说唱歌曲，再次为宝石Gem吸粉无数。
《出征》的成功也向大家证明，歌手立身，还是要靠作品说话。
除了激昂抓耳的旋律，《出征》的一个亮点在于，它的歌词化用了大量的古典诗词。
《出征》歌词——
让我扭过头决绝地走
擦干泪水松开了母亲的手
敌忾同仇神州在紧要关头
一声大吼
同志们全体都有
请接受我的请命
就为了咱的百姓
就为我姊妹兄弟
请让我按下手印
就为这天下太平
就为这多少生命
为这医者仁心
为我中华大地
他敬礼风中飘的旗
那冲锋号也吹得急
我连夜向疫区行进
你誓要灭掉这场病
多少的英雄在集结
就让我为你冲在前
所有的心都紧相连
就会让我们更团结
怒发冲冠凭阑处
潇潇雨歇出征夜
抬望眼仰天长啸
壮怀激烈我魂不灭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长江水不可断绝
卫我同胞万万千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与子同泽
与子同裳
苟利国家生死以
岂因祸福避趋之
身袭白衣问自己
是否能悬壶济世
我念着先辈的意志
救死扶伤的义士
留取丹心照汗青
那是我民族的气质
一定要阻断这苦难
就顶住武汉
让我为请战的同伴
再擦干血汗
拯救那病患
内心充满胜算
就算惊涛拍岸
且看我如何应战
中华儿女决不会低下头
我与你共患难风雨同舟
在出发之前唱起满江红
无数的双手撑起黄鹤楼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出征夜，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我魂不灭。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是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宝石Gem也直接把《出征》的作词标为了岳飞。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与子同泽，与子同裳”来自《诗经·秦风·无衣》。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出自林则徐《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
“留取丹心照汗青”出自文天祥《过零丁洋》。
2分40秒左右的几句“大风”喊出了《大风歌》的气势，而《大风歌》是刘邦得胜归来时酒酣击筑的即兴之作，寓意美好。
宝石Gem透露，疫情发生后，央视春晚和元宵晚会总导演杨东升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并建议千头万绪、有一肚子话想说的他从古诗词里寻找灵感。《出征》的混音师杨子昂人在国外，为了和国内制作团队步调一致，他颠倒时差，混了十几版小样，才完成了现在的版本。疫情当前，所有人都是在家中进行创作的，通过线上联系，边写边改，只用三天就完成了最终的录制。三天内，大家几乎都未曾合眼。
抗疫的歌曲大多采用旁观者的视角加油打气，但《出征》是一首站在医务工作者角度唱出的战歌。宝石Gem说，他能感受到，白衣天使“出征”从来不是为了被感激，他们发自内心觉得那是自己的职责所系，《出征》就是想唱出这些人的民族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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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的成功，扭转了《野狼disco》和宝石Gem在许多人心中的“土嗨”印象。
其实，在《出征》之前，宝石Gem已经在第三季《经典咏流传》上演唱过《江雪》，这首歌就化自柳宗元的《江雪》。
歌曲具化了原诗中“孤舟蓑笠翁”的内心活动：“何谓那勇者无敌，何畏这万籁俱寂。孤独让我冷静，教我学会忍耐”、“垂纶以静制动，要磨练性子。即便作徒劳之功，也要有兴致”……
雪后的天地间如同万物息止，绝世独立的老翁身披霜雪，自我观照，脑海中依旧思绪翻滚。激烈的编曲与诗歌“大音希声”般的境界之间，一动一静，一里一表，形成了一种奇妙而强烈的张力。
谁说没有了diss和掰头，说唱就没了灵魂？
有人说，能登大雅之堂的宝石Gem把原本只活跃在小圈子里的说唱带到了见光的“地上”，也有人说，他向一直跟在外国音乐人后面亦步亦趋的说唱歌手们展示了另外一条道路。不管过誉与否，我们的确能感受到，宝石Gem是个有想法的人。
2003年，还在长春读重点高中的董宝石开始和同学高煜然（莲花）玩说唱。作为听着崔健的摇滚长大的一代人，他们觉得，音乐还是得唱出点儿什么。
早年间，董宝石和身边的朋友一样，学着国外的嘻哈歌手戴浮夸的大金链子，穿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可时间一久，流于形式的模仿渐渐让他们感到索然无味，因为唱的终归不是自己的生活。2005年，董宝石、高煜然和其他几位说唱爱好者成立了组合“吾人族”，立足自己成长的东北文化做音乐。
一直以来，带着深刻的东北烙印的喊麦和社会摇一样，不是很被主流文化待见，人们觉得它土low，但宝石Gem倾向于解剖它的生命力，喊麦之所以流行，一定是它满足了人们精神上的某种需要，而这种带着一股子蛮劲的“民间艺术形式”，又何尝不是说唱的本土化体现呢？
2017年，在怀旧的蒸汽波音乐和喊麦之间，宝石Gem找到了一定的平衡。他开始创作专辑《你的老舅》，读书时爱好文学的他，希望自己能用音乐搭建起长篇小说似的世界。
这张专辑收录的6首歌曲就通过不同的场景描绘了一个小人物的侧面，从东北到广东，“老舅”的生活充满了种种无奈，也有些琐碎的欢喜，《野狼disco》就在这张专辑中，歌词唱到的“野狼王迪斯科”曾经是东北歌厅里最流行的曲子，粤语歌也是一代人的童年回忆。
所谓的“土嗨”正来自它的真实，它勾勒了一幅远去的时代图景，切中了人们潜藏在心底的追忆和怀念。
它将幽默、热闹、苦涩、市井、向往、粗粝、细腻、幻想与生活共同搅在一起做成了一道东北大乱炖，幽默里裹挟着失落，市井中点缀着浪漫，粗俗里散发着想象，外在听起来土俗流气，而内在却有着丰富的情愫，写出这样的歌，依靠的是真实地活在这片土地上的触觉，用强烈的对某个时代的追忆与回味，以最真挚的时代情怀与世情乡俗，描画出一幅昔日图景失落的消亡。
“东北蒸汽波”，在这首歌里便是对九十年代香港流行音乐的追忆与重新运用，香港娱乐盛世的光辉，点缀着九十年代风靡大陆的野狼王迪斯科、盗版电影、内地迪厅与歌厅文化的氛围，东北社会风情与帮派用语的腔调，形成了十分有趣的融合，当这些东西又与某种工业兴衰、经济萧条的背景产生了牵连，二十多年后呈现出来，唱着的是带有幽默感的回光盛景，听到的却是深深的失落与苦涩。
最令我感动的是那句，“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右边画一道彩虹”，这句词既社会又天真，既单纯又上道，这是天真市井者的气质，浪漫大哥的情趣，在粗砺的市井环境中活出细腻与美丽。
——乐评人耳帝评《野狼disco》
所以《野狼disco》的流行，并不是简单的一夜爆红。在因为这首歌得到关注之前，宝石Gem也走过了默默无闻、怀才不遇的十六年。
让他有些担忧的是，现在依旧有许多年轻人像曾经的他一样停留于对国外音乐的模仿，尽管技术层面日臻成熟，但言之有物的内核太少。
说唱，这门舶来的音乐种类到底怎样才能适应中国的水土？也许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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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艺绽
本期作者、编辑: 高倩
本期监制：贾薇
图片和部分素材来自网络
流程编辑：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