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巴伦》撰稿人莱斯利· P· 诺顿
编辑 | 彭韧
作为曾经在2000年和2008年预测经济衰退的预测者，波士顿资产管理公司GMO的联合创始人杰里米· 格兰瑟姆(Jeremy Grantham)一直在谈论气候变化带来的危险，以及它对地球上生命的意义。
15年多来，波士顿资产管理公司GMO的联合创始人杰里米· 格兰瑟姆(Jeremy Grantham)一直在谈论气候变化带来的危险，以及它对地球上生命的意义。格兰瑟姆被认为是2000年和2008年经济衰退的预测者。
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世界经济论坛确定，前五大风险与气候变化有关，极端天气是全球头号风险。气候相关财务信息披露特别工作组(TCFD)周三宣布，该项目已经得到1000多个组织的认可，其中包括中央银行、信用评级公司、公司和投资者。
最近，《巴伦》周刊在开曼群岛另类投资峰会(Cayman Alternative Investment Summit)上遇到了81岁的格兰瑟姆。以下是我们谈话的精简和编辑版本。
《巴伦》周刊: 过去10年里，你一直在努力提高人们对气候变化的认识。现在，世界经济论坛上的所有人都可以谈论这个问题，75% 的美国人最终相信这是真的，你一定感到欣慰。
格兰瑟姆:过去两年非常令人鼓舞。之前的八次简直就是噩梦。我过去常常谈论气候变化，我的客户会翻白眼，问我为什么要浪费他们的时间。但现在，至少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个话题。问题是，这些都是空谈。去年进入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分子比历史上任何一年都要多，我们必须更加努力。
《巴伦》周刊: 人们担心迈阿密或波士顿会被淹没，但气候变化带来的真正挑战是什么呢？
格兰瑟姆：在我看来，在迈阿密潜水并不是个坏主意(笑)。真正的问题在于农业，温度的上升，以及在你不需要的地方多出来的水，还有炎热的天气和火灾。上升的水位对于有大量水稻生产三角洲的损失来说更加危险：尼罗河、湄公河、恒河等河流约占世界水稻产量的20% 至25% 。到2100年，他们肯定会被水面覆盖。
我喜欢展示一张由野火造成的全球保险损失的幻灯片。2017年的损失比以往任何十年的全球火灾损失都要大。如果这还不够的话，2018年也同样严重，2019年也没有记录在案，但是全球危害很快变得严重起来。
《巴伦》周刊: 你也担心化学毒性，刚刚发表了一篇关于这个问题的论文。为什么？
格兰瑟姆：人们完全没有意识到毒性。它的增长速度远远超过气候变化。 对于男性来说，精子数量很容易测量，这件事非常个人化。1945年，精子浓度大约为120个单位。 而今天是40。我在这篇文章的开头引用了披头士的保罗 · 麦卡特尼(Paul Mccartney)的一句话: “突然间，我不再是过去那个我的一半了。” 事实上，现在的男人是过去男人的三分之一，精子浓度正以每年1.9% 的速度下降，并且没有减速的迹象。
我们是通过对昆虫的研究被吸引到了这个领域，这些昆虫也正在灭绝。到处都是大黄蜂，乱成一团。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人类身上。塑料对内分泌会产生干扰，尤其是来自农药的干扰。 这些物质被设计用来杀死真菌、昆虫和植物，因此它们特别活跃也就不足为奇了。
对妇女的研究表明，它对产生活产的能力有着可怕的影响。食用杀虫剂较少的水果和蔬菜的男性，其精子数量是食用毒性较高食物的男性的两倍。
你可以注意到，欧洲人对塑料行业的担忧是多么迅速，贝尔菲尔公司(在诉讼声称其孟山都公司的农达除草剂杀手)的价格上涨是多么迅速，几个案例都是一种相当冷僻的癌症，非霍奇金淋巴瘤。想象一下，当世界意识到这些化学物质时会发生什么。目前，超过15% 的年轻夫妇需要帮助来怀孕。15年后，这个比例将达到30% 。再过15年或20年，只有少数人不需要帮助。
这是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危机，严重影响了化工企业的吸引力。十年前，我说过在石油上要小心你们的尾巴，大家都翻了个白眼。在那段时间里，这个行业上涨了5% ，标准普尔500指数上涨了三倍。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价值损失。
《巴伦》周刊: 让我们回到气候变化。没有美国的政治领导，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格兰瑟姆：美国认为它是宇宙的中心。如果世界其他国家真的尽了自己的力量，我们就能取得相当大的进步。但是当然，在解决气候变化问题上没有美国的领导是非常有害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领导。(民主党候选人中的)一半都相当不错，而另一半将成为真正的领导人，因此，与以往任何可能的总统候选人阵容相比，这是一个惊人的变化。
《巴伦》周刊:你在支持谁？
格兰瑟姆：迈克•布隆伯格(Mike Bloomberg)是我在商学院的同班同学，而汤姆•斯泰尔(Tom Steyer)是气候工作方面的好友和同事。 他们的当选 对气候都非常非常有利。所以他们两个都可以做得很好。
我也是一个干涉公司权力的狂热粉丝。我认为企业权力正在特别削弱美国的资本主义制度，以及民主制度。当然，那些认为这是议程上的第一位的人是伯尼·桑德斯（ Bernie Sanders），汤姆·斯泰尔（Tom Steyer ）和伊莉莎白·沃伦。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巴伦》周刊：在预测未来时，你如何为气候变化建模？哪些资产类别表现最差？
格兰瑟姆：我们(在 GMO)有一个关注气候变化的人，他的人生抱负完全就是通过比其他人更快地理解这些永久性变化来赚钱。顺便说一下，ESG [环境、社会和治理投资]是伟大的。正如我喜欢说的，S和G没有错。但E是关于生存的。S 和 G代表良好的行为。在我看来，人们应该真正关注E，而不是 ESG。
很明显，从长远来看，化学品、石油、化石燃料一般都是毫无意义的。 系统性脱碳是一个巨大的举动，最终将渗透到每一个行业。顺便说一句，我们会这么做的。技术会让它变得相对容易。
50年后，我们将拥有大量廉价的绿色能源。我们将拥有不会出故障、效率高得难以置信的出色的电动汽车，我的特斯拉 Model 3就是证明。我们将发现新的有机材料。我们将专注于资源丰富的铝和铁，以及在制造钢铁和水泥的过程中脱碳，并使用新一代木材等建筑材料来建造越来越高比例的结构。
问题是，什么时候才会发生？如果我们按照目前的速度发展，我们在技术方面还过得去，但是对生物多样性的破坏将是巨大的，无法挽回的。顺便说一句，我们不知道昆虫灭绝后会发生什么。不确定性越大，在应对生存威胁时风险就越大，就像我们一样。
《巴伦》周刊：GMO管理着数十亿美元。你是否考虑过效仿(贝莱德首席执行官)拉里•芬克(Larry Fink)的书，开始放弃碳氢化合物？
格兰瑟姆：让我来说说拉里 · 芬克ーー那是一条大狗，它的叫声非常响亮，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它能不能磨尖牙齿。因为贝莱德几乎是最后一个对大型指数基金绿色投票的。他们可以做得更好，GMO也可以做得更好。
你只需要尽可能多地运用你的影响力。显然，客户最终有权自己做决定，而机构经理必须按照他们被告知的去做。但在过去的15年里，我一直在努力向我们的客户灌输这将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他们应该相应地改变投资组合。
《巴伦》周刊：我们会看到石油股票的均值回归吗？
格兰瑟姆：当然有可能会取得非常惊人的进展。话虽如此，如果你放眼未来10年，这是一个可怕的行业。如果你没有注意到的话，石油工业并不是一味地顺应潮流。石油行业不断发布低估绿色经济的估计数字，并对石油行业的未来持非常乐观的看法。大型石油公司今后12年的资本支出预算大大超过过去12年。
通过不断提高的技术，我们每年生产的石油产量比地下石油产量高出1% 。我们不需要再发现一个桶，我们无法承受烧掉我们所有的东西。大量的闲置资产将被披露。所以要非常小心。这并不是说石油股的股价不会上涨50% 甚至100% 。但这只是暂时的。你必须迅速行动起来，你必须成为一个交易者。这不是我们的工作。
《巴伦》周刊：你投资了哪些有前途的气候变化解决方案？
格兰瑟姆：我只想说，美国人作为一个整体，过于保护这些大公司。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那些真正运作的公司都是从风险资本中涌现出来的。风险投资是美国独一无二的地方。格兰瑟姆基金会的目标是10年内将70% 资金转向风险投资，这将使我们独一无二。
我们现在已经大约有60% ，在过去10年里一直在稳步增长。其中一半专门用于绿色投资，占11亿美元的35% 。绿色风险投资选择了保证增长最快的那部分经济，这就像把电动汽车销售收入的增长与柴油和汽油销售收入的增长进行比较。
顺便说一句，这并不意味着你在赚钱。没有什么比盲目押注于一个快速增长的行业更快的亏损方式了。但是我们做了很多所谓的“使命驱动型投资” ，我们并没有认为我们在回报方面做出了妥协，在这种情况下，绿色投资是整个投资行业最好的回报。
《巴伦》周刊：你对投资者还有什么建议吗？
格兰瑟姆：人们倾听，但并不真正理解。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气候变化将会在你的投资组合中举步维艰，并最终被踢出去。你必须关心它，因为它不仅仅是你可怜的投资组合的问题，它对你的子孙来说也是个问题。
资本主义有一种能够把那些在周末和子女们一起玩耍、偶尔会无私奉献的完全理智的人，变成工作日里的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式僵尸的方式，努力实现短期利益最大化。
如果你说，“我作为一个人的唯一目标就是最大化我自己的优势” ，这就是反社会者的一个可行的定义。然而，这正是企业所正在做的，而我们把他们当成该死的人类。这太不可思议了，所以，醒醒吧。
《巴伦》周刊：谢谢，杰里米。
翻译 | 小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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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伦》(barronschina)原创文章，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英文版见2020年2月12日报道“The Man Who Called the Financial Crisis Has Another Warning for Invest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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