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迎春最后的求救,王夫人:都是你的命,不许告诉老太太

贾迎春很可怜!但究竟哪里可怜,未必有人说的清楚。有人“怒其不争”,认为她太过懦弱是悲剧源头。其实贾迎春真正的悲剧是明明有家有父母兄弟姐妹,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或许贾宝玉探春等姊妹对她是真心,但她们的关心对迎春来说毫无意义。迎春最后遭孙绍祖虐待而死,不是不能活下去,而是对人生彻底绝望,不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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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迎春方哭哭啼啼的在王夫人房中诉委曲,说孙绍祖“一味好色,好赌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略劝过两三次,便骂我是‘醋汁子老婆拧出来的’……好不好,打一顿撵在下房里睡去。当日有你爷爷在时,希图上我们的富贵,赶着相与的。我不信我的命就这么不好!从小儿没了娘,幸而过婶子这边过了几年心净日子,如今偏又是这么个结果!”
迎春被父亲嫁给孙绍祖,嫁过去后发现所嫁非人。孙绍祖好色淫逸,迎春之所以回来哭诉她的遭遇,一定是遇到孙绍祖强逼着要贾迎春陪嫁丫头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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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出嫁时带了绣桔等四个丫头陪嫁,还有几房陪房。以孙绍祖的德行,必然垂涎四个陪嫁丫头。迎春不好意思说孙绍祖对绣桔等丫头作为,只说“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将及淫遍”,可见孙绍祖行为之恶劣不堪。
迎春不忍自己丫头受其玷污,略作劝说,能让“虎狼屯于陛下尚谈因果”的迎春忍不住阻止,可见她在孙家过的地狱一般的日子。她回家来哭诉,也是承受不下去,本想着起码还有娘家,奢望得到娘家支持庇护。奈何王夫人一句话,断了她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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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王夫人只得用言语解劝说:“已是遇见了这不晓事的人,可怎么样呢。想当日你叔叔也曾劝过大老爷,不叫作这门亲的。大老爷执意不听,一心情愿,到底做不好了。我的儿,这也是你的命。”
“我的儿,这也是你的命”,王夫人说的温情脉脉,痛彻心扉。实则不啻于为迎春判了死刑。
迎春知道连王夫人都如此说,是再不能得到家里帮助了,她说要回紫菱洲住几天,哪怕死了也甘愿,正是绝望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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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的“冷酷”言语当然不能责怪她。而是当时封建礼教对嫁出去的女儿的摧残和桎梏。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当初父母为了家族利益将女儿嫁出去,女儿在婆家享福还是吃苦受罪,都归咎一个“命”。真正能有家族强力支撑的女儿,几乎没有。
贾敏是贾母的掌上明珠,可年纪轻轻早死,贾母也毫无办法,只能在女儿死后派人去接了外孙女抚养,已经算强势了。林如海若在京城为官,估计贾母的手会伸的更长。
王家女儿从小不接受封建礼仪束缚,当男孩子养。王夫人、薛姨妈、王熙凤都得到娘家鼎力支持。尤其薛姨妈,丈夫去世,王子腾为妹妹谋划让她进京等一系列举措也是极好的。但还是需要薛姨妈自己带着女儿去图谋金玉良姻,王家并没有特别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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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判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爱”,说的就是被休之后,回到王家,遭遇了家族的抛弃……
李纨年轻守寡,父母是从没来看过她的,好在有婶娘偶尔来探望她。
王家是《红楼梦》最维护女儿的家族了,可依然不能维护女儿周全,何况没人疼没人爱的贾迎春。
(第八十回)王夫人忙劝道:“快休乱说。不过年轻的夫妻们,闲牙斗齿,亦是万万人之常事,何必说这丧话。”仍命人忙忙的收拾紫菱洲房屋,命姊妹们陪伴着解释,又吩咐宝玉:“不许在老太太跟前走漏一些风声,倘或老太太知道了这些事,都是你说的。”宝玉唯唯的听命。
王夫人知道贾迎春的遭遇,一句“这也是你的命”遮掩过去后,什么也没做。不但没有去找邢夫人商量,更下了封口令,绝不允许贾宝玉向贾母说。以至于贾母不听不闻,还以为迎春的婚后生活差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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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可能插手的贾母被封闭了消息,等于彻底封死贾迎春的退路,任凭她生死自负。王夫人如此,邢夫人就更不管了。她“儿女奴才一个不靠”,知道也会装不知道,迎春死活她全不关心。
贾迎春之死八十回前没写,但孙绍祖虐待固然是主要,贾家人的冷漠对待才是关键。孤零零一个人被抛弃,放在现在都不可活,何况是那个封闭的年代。迎春不是活不下去,而是不想活了,人生太苦,不想再委屈自己。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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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990/2018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