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上海后,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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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总在不同的选择中度过,从高考、就业,到恋爱、买房,每一次抉择,都预示了下一段人生沿途的风景,每个人都希望能遇见更好的自己。
寻常年份,在这个春暖花开的三四月,无数青年从象牙塔中即将迈入社会,去选择属于他们的城市,和他们的未来。
这是最初的起点,以后的日子里会有更多的起点。
每一年,都会有大批青年男女,在“奔向北广上”的路上黯然失色,加入到“逃离北上广”大军之中,同时也有更多的新生力量重复着这条道路。
每一年,有人留下,有人离开,兜兜转转之间,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归宿。
由于受到疫情的影响,今年不仅有八百多万应届毕业生面临就业难题,就连原本在北上广深的“打工仔”也遭遇了待业返工、降薪裁员等诸多困惑。
作为一个扎根上海四年的“小”沪漂,两个月的春节假期,虽然让我重温了学生时代的漫长寒假,但同时也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
一边是房租上涨,一边是薪资降低,同时还有老家的房贷和父亲看病的固定支出。
*本文共2673字,阅读大约需要5分钟*
被访者 | 烟墩写作者 | 驴萌
都说“北上广容不下肉身,三四线放不下灵魂”,但对于老家在二线省会的我,似乎肉身和灵魂都不兼容。“高不成低不就”成了去留之间的最大障碍。
在经历了逃离北上广的征程之后,我又重新做出了奔向北上广的第二次选择。相对于刚毕业时的懵懵懂懂,以及怀揣着对大城市的期待和憧憬,当我再次踏上前往北上广的列车时,才更加坚定了我对于留在一线城市的想法。
01.
我老家在合肥,这座城市有这样一个特点:准一线的消费,二线的房价,三四线的工资。
消费看个人,实际上有了淘宝之后,全国购物一个价;房价的话,目前合肥新房均价在14000-15000元/平方米左右,滨湖和政务区大多在20000元/平方米以上;至于工资,本科毕业的普遍4000-5000元/月,不能再多了。
2015年,我家在合肥滨湖买了套小三房,当时均价8000元/平不到,现在差不多接近20000元/平。资产升值,但毕竟只是刚需房,所以我没指望靠它发财致富。
2016年大学毕业之后,我选择从湖南去了上海。“初生牛犊不怕虎”,彼时的我,对于未来生活和工作在上海这样的超大城市,充满着期待和向往。
一周之后,我确定好了工作,并在老闸北的公司附近,迅速租住了一间老旧的单身公寓,算上水电网费,一个月要交给房东近2500元,房租约占我当时到手月薪的一半。
说是单身公寓,其实就是一间带卫生间的卧室,和大学附近的小宾馆差不多。洗衣机、厨房都没有,马桶经常漏水,夏天的房间里蟑螂横行,每逢下雨天墙壁都会渗水。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是,日子长了,墙角居然长出了一只蘑菇。
每当深夜起居,我都会想起2015年在老家买的新房,对比一下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初来乍到,认识的人不多。除了工作,我的业余生活基本是宅在家里。转眼半年过去,手头上没攒下多少钱,租期也快到了。
在后来的三四年时间,我换过几次房。虽然房租一直在涨,但工资也在涨,相对而言压力也是越来越小。
早出晚归的生活,对我们沪漂族来说,是一种生活常态,也是习惯。
在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大都市里,在工作和生活的压力下,我们不断地选择了放弃、学会了妥协,其中就包括居住需求层面,这一切都是我们用行动在支撑自己。
在此期间,我也换过好几份工作,每跳槽一次工资可以涨2000元,这样的涨薪幅度和效率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
但在老家,我完全不敢想象。在合肥,一个普通的本科毕业生,6000元月薪已然不错。
我算过一笔账,即便在家上班“包吃包住”,但工资水平太低,存不了多少钱。在上海,只要薪水高于人均工资水平,扣除掉要交的房租,其实还是可以余下来一笔存款的。
耗费同样的时间,趁着年轻没有负担的时候,多挣点钱何乐而不为呢?
02.
四年时间,我不少朋友做出了人生的抉择,或是继续在外漂泊寻找生活的真谛,亦或是回归故土,与亲朋好友过着安稳的小日子。
在我看来,“逃离”不是对生活的苟且,而是积极地面对。
考虑到高昂的上海房价,一年的薪水也买不起一间厕所。一时兴起,我便选择了“逃离”,在春节前辞职返乡。没有年终奖,也没有返程的车票。
等待我的,只有几件快递回来的包裹,而那也就意味着我彻底告别上海。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回到家还没舒服多久,武汉宣布封城了,所有人被迫待在家中,整个春节期间我只出门了两次。
在家待得久了,才能想起上海的好。比如在家根本买不到口罩,网上更是假货弥漫,上海却是国内第一个可以预约领口罩的城市。
其实,上海除了房价贵,没有一点是不好的。这里有一流的教育资源,顶尖的医疗设施,国际化的交通枢纽。甚至在政府管理方面,都是保证了公开公平公正。这与老家的人情社会相比,个人的展示机会要多得多。
只不过,外地人想要在上海买房,着实不易。
由于之前工作的关系,我经常做一些上海各区的新房二手房市场调研,从几千万的滨江豪宅,到金山的几十万的老公房,都有见识过。
市区里例如虹口、普陀,总价两三百万的二手房是有的,首付都在一百万以内;郊区的新房总价在两百多万以上的也存在,二手房甚至还有一些一百多万的。
所以说,以房子为借口“逃离”北上广似乎是个伪命题。
03.
不过既然选择回老家,就要有在家的觉悟。于是整个二月份,我都“失业”在家,爸妈也是。
我原本所期待的,与父母在一起的生活,也因为这场疫情被打破。就好像网上说的民政局复工后迎来离婚小高潮,还没等父母复工,我也有了要离家出走的冲动。
直到三月中旬,我尝试找了一段时间的工作。前前后后不下十家,月工资最高有6000元/月,最低4300元/月。很多公司没有公积金,做六休一也有两三家。
在上海,除了薪资普遍较高之外,找到一家不交五险一金的公司真的很难。
在这个降薪裁员的大背景下,似乎也没挑拣工作的余地。一番挣扎之后,我对自己年前离职的错误决定,一万个后悔。
到了3月18日,我和父母商量之后,又给自己定下了一个新的目标:重返上海。
这一次回上海,和我刚毕业时的一鼓作气不同,因为我暗下决心,希望在上海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我盘算过,有两种途径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一是买一套两三百万的房子,首付压力相对小一点,但需要五年社保和结婚;二是法拍房,没有限购的要求。
至于购房首付,自己的存款只有小六位数,可以期待的是女方出一点,或者父母接济一点,再不济的就是老家宅基地的房屋拆迁款。当然,努力赚钱才是王道。
可惜的是,经过这两个月的折腾,工作没了,年终奖没了,社保也断了。
现在,我又在等待我的快递,从合肥寄往上海的若干个包裹。
如果不是这场疫情,兴许我就在家长期待着了。
不管怎样,“逃离”北上广本身并不狼狈,它只是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正是有了这样一次经历,也才能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刚毕业那会儿,总是想着待个两三年,我就回去吧。这下好了,真的不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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