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新冠病毒下，各国死亡率为何相去甚远？

随着新冠病毒在全世界人口中的持续流动，有一个事实如同大流行的巨型警告信号一般：意大利的死亡人数仍在不断增加。目前，意大利的新冠肺炎死亡率已经超过了10%，堆积在教堂中的尸体、沉重的火葬场和运送死者的成批卡车已成为这场危机的典型形象。然而，意大利的高死亡率只是这场疫情中的部分缩影，根据目前的统计数据，各国之间的死亡率差异很大，有些国家报告了数千例确诊，死亡率却不到1％，另一些国家的死亡率则接近意大利的恐怖水平，而全球的死亡率在4.5%左右。

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数据，截至北京时间3月28日上午8点36分，死亡病例占德国确诊病例的0.68％，挪威占0.50％，新加坡占0.27％。在包括加拿大和美国在内的其他几个国家，这一比率徘徊在1.5％左右，但在英国超过5％，在西班牙为7.8%，在伊朗为7.4%。

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之一显然是在一个国家内进行的测试数量。部分国家的测试率低于别国，因此发现的病例比例可能相对较小，从而使死亡率上升。但是专家们还指出，人口统计学和政治问题的差异，例如吸烟率、平均年龄和医疗保健支出也是可能的影响因素。

达尔豪斯大学微生物学家戴维·凯尔文（David Kelvin）表示，甚至文化因素也可能有在这一数值上产生影响。他的传染病研究小组在中国和意大利撒丁岛设有分支机构。他强调说，尽管他目前没有科学的数据来支持这种预感，但与北欧和北美常见的握手方式相比，意大利人倾向于互相拥抱和亲吻，这可能会使新冠病毒的传播危险性更大。“在脸颊上的亲吻和拥抱会使感染的几率更大。”凯尔文说道，“如果病毒载量在疾病结果中起重要作用，那么特别接近病毒的人获得更高病毒载量的机会可能更大。”

但是专家们警告说，现在断言是否有任何类似因素在大流行的致死率中切实发挥了作用还为时过早。他们指出，某些国家可能只是因为疫情在进一步蔓延，因此死亡人数增加。而因大量病例不堪重负，无法恰当照顾每个重病患者（例如意大利）的医疗保健系统也可能导致更多的死亡。他们说，只有在大流行结束后，才有可能回顾并确定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不同。

德国目前新冠病毒确诊病例数居世界第五，但死亡人数仅是其他国家的一小部分。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最新数据，目前德国累计确诊人数为50871人，死亡人数为351人，死亡率约为0.68%。而意大利目前确诊86498人，死亡9134人，死亡率高达10.6%。

德国和意大利之间巨大的死亡率差异令人震惊，因为这两个国家都是世界上人口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之一。世界卫生组织此前已确定60岁以上的人和患有既往疾病的人有新冠肺炎重症的较高风险。

就像世界上包括意大利在内的其他国家政府一样，德国对公众聚会也实行了限制，并下令关闭不必要的商店、酒吧和餐馆。总理默克尔在3月18日举行的罕见全国电视讲话中敦促她的同胞遵守这些限制，以遏制病毒蔓延。“这很严重，”默克尔说，“自从德国统一以来——不，是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我们国家的任何挑战都从未要求过如此程度的共同和统一行动。”

但是，除了默克尔发表有力的演说外，德国或多或少都采取了与其他许多国家一样的策略来应对这种病毒的传播。“与其他国家相比，我们没有做任何特别的事情，”德国病毒学家马丁·斯蒂默（Martin Stürmer）说道。“总的来说，在我们德国的重症监护情况比较好，”斯蒂默说，“我们拥有高度专业化的医生和设施，这也许是我们的重症患者与其他国家相比幸存率更高的部分原因。”他还认为，德国的快速检测有助于降低其死亡率。罗伯特·科赫研究所（RKI）早期就建议进行广泛测试，以尽早发现病例并减缓爆发速度。

来自RKI的数据还显示，德国的大多数病例是在35至59岁之间的人群中发现的，而不是在高危年龄的人口中检测到的。而意大利的病例年龄分布则有着显著不同，在意大利70岁及以上的人群中，确诊的比例为37.6％，而在中国这一比例仅为11.9％。此外，意大利有687例病例出现在90岁及以上的人群中，这批患者的死亡率高达22.7％。然而，意大利也可能由于定义不同而高估了新冠肺炎的死亡率。该国将任何对新冠病毒呈阳性反应者的死亡都归为与冠状病毒有关，无论他们是否患有可能独立导致死亡的潜在疾病。

但随着德国确诊病例数量的增加，德国卫生部发言人呼吁继续保持警惕：“现在就表明一切被清除还为时过早。”据世界卫生组织欧洲办事处称，全世界死于新冠肺炎的人平均在两到三周前被感染。这意味着德国和处于类似疫情爆发阶段的其他国家可能很快就会看到死亡人数激增。办事处高级传播顾问斯蒂芬妮·布里克曼（Stephanie Brickman）说：“与欧洲其他地方相比，意大利的疫情发展时间更长，因此将有更多的患者完成他们的最终结局——治愈出院或不幸去世。”

“死亡率一直令人感到困惑。”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传染病专家、医学副教授史蒂芬·劳伦斯（Steven Lawrence）博士说，“即使实际情况相同，数字看起来也可能不同。”劳伦斯说，因此德国和意大利之间看似明显的差异可能会产生误导，这一差距会随着科学家获得更多数据而逐渐缩小。

他还说，基于各国监测新冠病毒等大流行的方式，死亡率往往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降低。原因是，当一种新疾病首次出现时，测试通常针对的是重病患者，这些患者极有可能死亡。而之后，测试更有可能涉及轻症人群，他们的死亡概率就较小。

这就是1999年在美国出现的西尼罗河病毒所发生的情况。最初，当科学家只发现大约几十个病例时，它的死亡率似乎超过了10％。但是更广泛的测试最终发现数十万被感染但无症状者。如今，已经有超过300万美国人受到感染，但研究表明，重症的比例不到1％。

如果这种模式适用于新冠病毒，那么像意大利这样只对重症患者进行检测的国家，其死亡率可能会下降。但是像德国这样的国家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对重症患者和症状较轻的人群进行广泛检查，因此不太可能发生死亡率的重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