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火箭军指示，“决战天疆”演习定于五月十八日晚上八点四十开始。参加实弹演习的部队从中部战区某导弹基地的六个旅中抽签决出，抽中的两个导弹旅以铁路、公路运输方式对抗行进，要求全员全装全要素机动到西北戈壁的某区域，择机完成两枚某新型号导弹发射任务。
抽签前十几分钟，G旅朱旅长走到毛春元面前说：“毛营长，给我们出情况时手下留情哦，我们不仅仅是火箭军的王牌部队，我俩还是正经老乡，你可得照顾点面子。”N旅旅长许愿道：“你各方面素质都顶呱呱的，演习结束后我准备向赵司令员要人，希望你下一步去我们旅先当副参谋长，然后再当参谋长。”毛春元原单位的A旅高旅长更是直接告诫：“你军校毕业后的每一步成长经历都是在A旅，包括这次推荐你当导调营长，我和郑政委可是极力推举你的，你别真把自己当‘蓝军’跟我们‘红军’较真，演砸了别说我们全旅官兵会骂你，薛冬苓也饶不了你。”
面对几个旅长明里暗里的威胁利诱，毛春元都“嘿嘿”一笑，一整套早已想好的词儿就来了：“有数有数，我们导调营刚组建不久，能力素质都还很弱，电门都怕按错了，哪敢真跟您较真？就我这点计谋，一撅屁股你就知道我要拉什么屎，哪还能让‘红军’吃了败仗？“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随机抽签让A旅和N旅中奖了，G旅朱旅长一脸垂头丧气。在基地参谋长李盛华宣布抽中签的单位后，两旅旅长都将目光投向了毛春元。毛春元心里当然明白两位旅长想表达的意思，非常友好地向两位领导竖起了大拇指。
但赵仇林司令员后来的讲话却让大家的后背冒出了冷汗。赵仇林司令员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作战室里回荡着久久没有停息：“这次‘决战天疆’演习打的是新型号武器，练的是胆略气魄，考的是智慧意志，我们新组建的导调营扮演的‘蓝军’不是敌人胜似敌人，他们是朝鲜战场上的美军，而且是最凶猛最狡诈的敌人。在演习中，‘红蓝’双方都要表现得比我们面对的真枪实弹的强敌更凶猛更狡诈。‘蓝军’刚组建尚未真正成军，你们要让‘红军’走不顺畅、吃不安生、藏不住脚、打不轻松。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赢得未来战场的胜利。‘红蓝’双方都不能在这场较量中认怂，要让对方处处设防又防不胜防，狭路相逢勇者胜。‘红军’只要没逼入绝境，不得请求基地指挥所支援。我在这里定下铁的规矩，指挥部不听汇报不看花架子更不到现场协调，演习现场不准出现标语彩旗等人为景观，我们只看远程视频传输的较量结果……”
从作战室出来，A旅高旅长快走了两步追上毛春元，伸出宽大的手掌在毛春元后背上重重地拍了拍，莫名其妙地讲了一句：“与薛冬苓喝喜酒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我这个红娘。”
五月十八日晚上八时四十分，海拔一千七百多米的伏狼山还春寒料峭，山谷里除了野生动物外，看不出有任何人为活动的迹象，一切与往常并无异样。此时，地下导弹洞库里的数十台导弹牵引车及配属装备车已经发动，引而不发。
按照预先指令，已经坐在旅指挥方舱里的A旅高旅长和政委郑宝祚对了一下手表，向已经在战位上等候的官兵发出了“决战天疆”演习的第一道指令：出发！
随着三发红色信号弹在夜空中冉冉升起，被绿树滕蔓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地下坑道突然间亮了灯，钢筋水泥铸造的厚重大门徐徐开启了。在夜色掩护下，执行发射任务的A旅携带一枚机动战略导弹实弹的发射梯队从地表深处鱼贯而出，重型柴油牵引车拖着披有迷彩伪装网的导弹三用车，迅速驶向了延伸到不远处无名山谷的专用铁路转运站——段家营。
几乎是在一秒不差的时间里，参与演习的第N旅导弹旅也从二百里外的光雾山阵地驶出。
发射梯队从固定阵地刚刚驶出二十分钟进入盘山公路，第二发射营车队受阻。营长汤怀立即通过加密电话向旅指挥车报告：“通往铁路转运站的唯一公路被山上垮塌下来的三十多立方巨石阻挡，导弹三用牵引车无法通过，请求旅指挥所支援。”高旅长与郑政委双目对视一下，会心一笑说：“好你个毛春元，这么小儿科的课题都设置，我也不是吃素的，对你这点‘小儿科’计谋我早有防范。”
随即，高旅长命令已经化装成公路养护工人的保障连施工排立即赶往现场实施机械爆破，十五分钟内排除路障。
郑政委说：“据薛冬苓讲，毛春元的电脑里设置了一整套阻拦打击我‘红军’行动的方案，这台电脑二十四小时不离身，除他个人之外任何人不准使用。电脑里究竟设置了多少对付我们的套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高旅长笑着说：“他就没有想到薛冬苓会以心理医生的名义在他身边潜伏了一个星期。孙猴子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第一道题我们这么容易就破了。”政委提醒说：“全基地那么多军官，基地首长专门选了一个口齿不清的毛春元去当这个导调营营长，绝不是首长们头脑发热后的决策。我还是那句话，对付毛春元，绝不能小看了看低了。”
高旅长正要接政委的话，车队再次在夜暗中行驶了。旅长问坐在身后的作训科长，排除故障用了多长时间？作训科长看了一眼固定在指挥台上的原子钟，回答说：“十四分钟三十七秒。”
高旅长一脸得意地对政委说：“且不说我和N旅旅长在国防大学学习时都多次参加高难度沙盘推演，还率队打过几次实弹，啥情况没有见过？啥预案没做过？他毛春元任职经历只有排长连长副营长，纵有十个脑袋也对付不了我们两个旅的指挥班子。”
郑政委摇头道：“毕竟导调营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啊，我们被动他们主动，我们绝对不可掉以轻心。据说，这小子是军迷，整天就爱研究美军。所以，我建议进入铁路机动后，让薛冬苓进入旅指挥所来工作，便于我们随时掌握情况。”
高旅长说：“薛冬苓是心理医生，她的岗位在服务备战打仗的官兵身上，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对付一个毛春元嘛，何必用牛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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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期 | 第 1750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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