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空间
美国社会学家欧登伯格（Ray Oldenburg）在《伟大的好地方》一书中提出“第三空间”的概念，他称家庭居住空间为第一空间，工作场所为第二空间，而博物馆、图书馆、公园等公共空间为第三空间。将在宽松、便利的环境中可以自由地释放自我是第三空间主要特征。
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展览越来越多元化，而“博物馆”展场的概念本身也在发生演变，从一个座落于标志性建筑中的功能单一的机构，变成与图书馆、社区中心和学校等各种机构融合的多功能场所。同时，一些替代场地，也成为博物馆“新型”的展示空间。任何空间都有利用可能性和价值，机场、商场以及古堡、火车站、码头、甚至监狱等遗址空间，都可以化身为展场。如果不是文物，无论是数字产品还是其他实物，它们都找到了新的“舞台”。
博物馆的展览空间，不再以自我为中心，变得开放便利，成为市民的“第三空间”。通过这样一个“第三空间”来聚集一批精神同契的人群，并成为他们的精神停靠的驿站。
博物馆作为第三空间，一方面是它本身功能的多元化。我在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亲眼目睹，周一闭馆日，埃及艺术展厅内，纽约的一个非洲人社团中午在顿都神庙（The Temple of Dendur）庭院举行派对。在巨大的玻璃架构的庭院内，一汪宽阔的室内水池，水池后面一片开阔的场地，仿佛尼罗河畔的广袤沙漠。地上一前一后耸立着两座硕大的花岗石建筑，那就是古埃及的顿都神庙。1965年，埃及修建阿斯旺大水坝，顿都神庙濒临淹没于水底时，埃及政府赠送给美国的。美国在拆卸运回后按旧貌复原重建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内，水池边的墙壁还挂了一系列图片，有神庙在埃及的原貌，被水淹几遭灭顶时的照片，以及搬迁详情介绍。透过窗外，中央公园景色变得美轮美奂。自然成了在纽约的非裔人士的精神家园了。
▲顿都神庙庭院正在举行派对
博物馆作为第三空间，另一方面是更多其他空间成为博物馆的展场，机场、商场以及古堡、火车站、码头、甚至监狱等遗址空间，区域空间可以是小的，也可以是大的，一些特定场景更容易唤起历史记忆，营造一种地理乡愁，再现往昔的空间。
2012年，展览“从杭州到卢卡：穿越历史的丝绸之路”选择在意大利古城卢卡市政厅所管辖的一所十三世纪的古建筑里面。据说房子的主人靠丝绸起家，他在城里造了最高的塔楼，以示富有，这个塔楼叫Torre Guinigi，与其他塔楼不同。这座塔楼的顶端是一个种植着树木的小花园，显得十分静谧，站在塔楼上向东北望去有一条小运河贯穿。沿运河两旁，中世纪晚期布满了丝绸作坊，至今建筑风貌犹存，可见当年丝织业的繁盛。展览安排在塔楼二楼的5间房间内，房间面积都不大，每间不超过100平方米，房间格式、装修完全是原状。在这样的空间里搞展览的确非常不容易，不能装修空间、不能粉刷墙面，无论怎么处理？设计师根据每个房间展览的内容不同，用各种主题纹样的丝绸面料作为垂幔、挂帐、门帘，烘托环境。
▲展厅就在塔楼下面
▲用丝绸面料装饰过的展厅
▲展厅里的意大利织女
▲运河两旁，中世纪晚期布满了丝绸作坊
2018年，“江南生活美学”首展地点是台湾的台东市，展场不是博物馆，也不是美术馆，而是位于铁花村的的台东铁道275仓库。铁花村是为了纪念胡适的爸爸胡传而命名的。胡适小时候也随父任职在此生活了几年。铁花村这一带是过去台铁旧宿舍和仓库，废弃的木造房子藏在漫生的杂草堆中。它不大，像极了家门口的小公园。
▲铁花村
铁路仓库内部是一个裸露梁架的大空间，楼层高，全开放，和传统的博物馆展厅完全不一样，但有了更多元的设计的可能性。设计师以白色为主调，包括展板、隔断挂片和展台，与梁架的铁木结构形成对比；以铝合金作为一个个单元的空间框架，与梁架的铁木结构形成呼应。把空间塑造为一种差异的综合体，让古琴、茶道、品酒、花艺、焚香、棋艺等从一个个小空间出发，扩充到整个氛围，使观众众主动且自然地参与其中，观看、体验，一切在闲庭信步之间，遭遇过去、现在与将来。
▲展厅一角
▲台东原住民观众
白天的铁花村，在白花花的阳光下格外安静。黄昏时间，一盏盏的手绘的灯亮起，一眼望不到尽头，每根树枝都被点亮。灯笼齐放光芒，真的美，在铁花村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天灯、路灯其实都是当地政府发起，游客参与项目只要登录Facebook点赞即可领取空白的小天灯，现场提供颜料画笔即席创作，然后你的作品便会挂起来供其他途人欣赏。周末，在铁花村户外的大草地上和铁花路两边，还有农民与手工艺艺术家的假日慢市集，从新鲜的在地农特产到手创商品应有尽有。布好展览，我们伴着现场乐队的音乐，在各具特色五彩闪烁的天灯路灯下散步，淘淘唱片和手工制品。
▲黄昏时间，一盏盏的手绘的灯亮起
展场内的展品、故事、场景和品茗、闻香、论道、赏曲，正诠释传统的艺术美，展场外是抒怀、购物、会友，正享受当下的生活美。观众将展场内外获得的感知结合在一起，从静到动，美好的感觉应运而生，成为一个心灵的过程，实现过往和当下的平衡。
▲从展厅出来就是弃用的台东站台
作者/摄影：蔡琴｜编辑：小立｜人像：小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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