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中热议的汽车行业补贴,为什么德国老百姓say no?

【导语 :疫情带来的封城,让各大主机厂销量急剧下滑;随之而来的经济衰退,也会让新车的潜在客户放缓置换的节奏。作为主要工业大国的支柱型企业,各大主机厂纷纷向所在国的政府求援。在今年的两会上,国内各大车企也是纷纷利用这个平台,要求国家从政策到资金,在各个层面给予车企大力支持,帮助车企度过难关。】

撰文|张大川、编辑|禾 子

在欧亚大陆的另一端,德国的“德国趋势”近日做了一份民调,起因是大众、奔驰和宝马的高管在和德国总理默克尔会面之后,希望政府对于购车用户可以每台车给出4000欧元的高额补贴。但这份民调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63%的人表示反对,12%的人表示赞成。从数据上来看,德国三大车企巨头并不受国内消费者青睐。汽车工业,对于德国的意义甚至超过中国,其每年产值超过GDP的1/5。那为什么德国老百姓情愿眼睁睁看着这个国民经济支柱产业滑向深渊呢?

个人自扫门前雪无可厚非

从这次汽车界两会代表提出的提案来看,更多的还是和自身旗下产品布局息息相关。吉利希望开放摩托车的限制,主要是因为其早已经控股钱江摩托,布局了摩托车产业;长城希望国家支持小型电动车,主要也是自己拥有欧拉这个微型电动车品牌;奇瑞汽车对于再制造的重视,以及加速商用车积分管理办法,前者和奇瑞在再制造领域的积累,后者主要是奇瑞和德国邮政项目密切相关。至于新势力造车企业之一的浙江合众,所提的提案都是和新能源汽车相关。此外,长安老总倡议公众人物购买国产车,广汽老总提议降低购置税,上汽当家人则把目光投向了公积金。而提案中最为引入注目的非吉利和长城联合提案莫属:将车辆购置税由中央税改为中央地方共享税,中央和地方共享比例为50%:50%。这等于是为各地政府座上宾的吉利和长城,找到了最坚实的支撑。

购车补贴,到底补贴了谁?

补贴购车用户的钱,大部分将落到国外供应商的口袋里。汽车是一个数以万计的零部件组成的工业品,对于德国这样的汽车强国来说,他们早已经将附加值较低的零部件的生产转移到了人工成本相对较低的地区和国家,例如东欧和中国。所以德国政府的补贴,很大一部分将转移到其零部件生产企业所在的国家和地区。而国内汽车的很多核心零部件的订单,目前都掌握在外资零部件公司手里,甚至不少是进口零件。所以我们补贴车企,在如今这个高度国际化的供应链里,也会有一部分资金补贴给了国外公司。

哪怕对于中国,补贴车企的钱,一旦搞了普惠制,就有补贴落后产能的可能性。那些本来就已经奄奄一息,等着被市场自发淘汰的车企,就又有了苟延残喘的能力。到时候大量的政府补贴被浪费,不仅没有办法形成补贴的乘数效应,更会让行业的兼并重组进程被阻断,就得不偿失了。

政府财力有限也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欧洲国家普遍推行高福利,这已经让这些国家债台高筑。这次疫情的爆发,必然会进一步加重国内财政的负担,尤其是为了应对通货紧缩而推出的量化宽松,使得债务占GDP比重又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因此,各国政府也必须充分考虑到补贴汽车行业的力度,毕竟对于疫情之下,除了医药和医疗器械企业之外,大部分行业和公司都嗷嗷待哺。补贴车企的钱,能否发挥最大的乘数效应,需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用补贴撬动制造业回流

相比于直接补贴消费者购车,最近欧美国家盛行的制造业回流浪潮同样值得我们关注。就在PSA和雷诺这样的传统法国车企希望法国政府提供购车补贴的时候,法国政府提出了附带条件,即在得到政府补贴的时候,扩大在国内的投资和车型生产。其实新冠疫情只是一个比较好的档口,就在特朗普上任之前,就已经要求在北美的各大车企巨头扩大在美国的投资,从墨西哥、加拿大甚至中国把工厂和项目迁回美国。迁回企业,可以带来就业,也可以刺激经济增长。虽然人力和产业链成本会高企,但相比于高企的失业率和不振的经济,政府在这个上面的投入回报非常明显。作为世界工厂的中国,我们必须要充分认清,国外政府通过补贴,将包括汽车行业在内的制造业迁回本国的势头。

政府补贴的边界在哪里?

基础设施的建设,投资额较大,而且回报周期较长,对于一般车企来说难以负担。智能网联汽车,如果单靠自己的传感器,不仅成本高昂,而且很难实现所有路况下的L4。因此通过5G技术,实现人-车-基础设施-后台之间的互联。所以从政府角度来说,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责无旁贷。它不仅可以帮助国内的车企在智能网联汽车的发展上积累足够的资源,同样也能为将来输出标准,帮助中国智能网联汽车进军全球市场打下比较好的基础。此外,制约电动车推广的最大因素之一---充电桩,也被国家纳入了“新基建”的范畴,未来大量的政府和民间投资都会闻风而动,国内的充电桩在经过了初期的高速发展以及随之而来的沉寂之后,将再度迎来一个大爆发。

对于汽车企业来说,研发前瞻技术才是成本的大头。前瞻技术研发的投资,短期内难以看到回报,但从长期来说,又不得不投入。因此政府对于车企的补贴应该更多的从投资回报周期长,甚至投资失败率较高的技术和项目上着手。得到政府补贴的主机厂和零部件公司,将在核心技术上投入更多的资源去研发,尤其是对于底层技术和基础科学的研发。在国内,宁德时代的电芯、百度的无人驾驶算法、阿里华为的车联网等都是国家可以补贴的方向。但政府补贴切忌搞平均主义,虽然我们容忍失败,但却也要失败得值得,失败的经验教训要为未来的新一轮研发打下坚实的基础。

前瞻技术之外,补贴一些短时间内没有商业利益,但却有很大的社会效应的项目,也是政府的职责所在。以丰田普锐斯在北美最初上市之际,成本高出燃油车不上的这款混合动力轿车,在美国政府的补贴下,逐渐站稳了脚跟,并通过不断上量,让产品成本最终和传统汽油车相差无几,并通过后期的燃油的节约,给到消费者得益,而政府,尤其是加州政府也在补贴普锐斯的行动中,降低了加州的二氧化碳排放,为全美乃至全球树立了一个好的榜样。

点评

政府补贴是有限的,有限的资源必须用在刀刃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对于中国来说,我们应该考虑摈弃大水漫灌型的补贴,把补贴和企业的投资捆绑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让财政资源发挥出支持经济增长最大的效用,对国家,对社会最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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