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年前韩国连环杀人案调查结果公布 他如何一步步成为恶魔？
综合韩国媒体报道，韩国华城李春宰连环杀人案历时一年的调查正式结束，警方于7月2日公布调查结果，认定李春宰作案23起，杀害14名女性，并强奸、抢劫9名女性。而此时，距离“华城连环杀人案”首起案件发生，已近34年。
“华城连环杀人案”是指1986年9月15日至1991年4月3日间发生在韩国京畿道华城郡一带的10起案件，被称为韩国史上最严重的特大杀人案，受害人均为女性，年龄从十几岁到70多岁不等。2003年，该案被改编为电影《杀人回忆》。
▲电影《杀人回忆》剧照。图据网络
案件最初以地区名命名，被称为“华城连环杀人案”，后于2019年12月19日变更为现名，即“李春宰连环杀人案”。
根据韩国当时的刑事诉讼法规定（第249条），该案最后追溯时效为2001年9月14日，但遗憾的是，截至那时韩国警方仍未逮捕到犯人。
调查在一年前出现转机。2019年8月，韩国警方发现，服刑人员李春宰的DNA与三起华城杀人案的证物DNA一致，于是将其锁定为此案嫌疑人，在狱中对其进行了10多次讯问，最终，李春宰交代了其犯罪事实。
杀人魔的双面人生：一面内向安静，一面暴虐残忍
李春宰承认自己就是“华城连环杀人案”的真凶时，他周围的人都感到“非常震惊”。
无论是高中同学还是家中亲戚，都认为他是“一个安静的孩子，从没惹过什么麻烦”。李春宰的母亲更是说，他是个“善良的儿子”。
▲李春宰高中毕业照（左）与当年的警方模拟图。图据中央日报
韩国记者曾探访过李春宰的故乡，即他结婚前生活的京畿道华城市镇安洞（原为华城郡太安邑镇安里）。在高中朋友们看来，李春宰日常生活中不多言，也不善与人交流，“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高中3年级时与其同班的A某（现已56岁）说：“李春宰非常安静，从未参与过体育运动和社团活动。”同学B某（现已56岁）也回忆说：“李春宰声音中性，脸色白皙，不是那种会吸烟、惹事和打架的人。高中时男生看色情杂志，他都会避开不看。当时没有谁孤立过他，但他几乎没有存在感。”
该系列杀人案的首起（1986年9月15日）、第二起（1986年10月20日）和第六起（1987年5月2日）案件，均发生在镇安洞附近，但当时，李春宰完全没有受到怀疑。
▲年轻时的李春宰。图据韩国时报
李春宰的各方亲戚，甚至是镇安洞的居民们，至今仍然表示“很惊讶”，称从来没有怀疑过李春宰。一名亲戚说：“在因奸杀妻妹进监狱前，他（李春宰）对我和我的父母都很好，之后他父亲患病去世，我还在想，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有报道称，李春宰在家长拥有绝对权威的环境中长大，自小内向。童年时，经历弟弟坠河溺亡的变故后，变得更加内向。但其实，李春宰的家庭环境并不特别。在镇安洞居住了几十年的80多岁老人介绍说：“我们都住在同一个村子里，我们很了解他们家。李春宰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家人也很善良。”李春宰的母亲金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说：“我的儿子非常善良，我和丈夫吵架时，他经常安慰我。”
1994年，即最后一起案件发生后的第三年，李春宰在忠北清州强奸并杀害妻妹，被判无期徒刑。
据韩媒报道，案发当时，20岁的李春宰妻妹到其家中做客，然而她的姐姐因与李春宰发生争吵，一气之下已离家出走。李春宰遂向妻妹“泄愤”，喂其服用安眠药后实施强奸，随后用钝器将其杀害并遗弃尸体，手法与华城连环杀人案存在相似之处。但当时，这并没有引起韩国警方的过多关注。
▲1994年，李春载因奸杀妻妹被逮捕，图片中他用衣服蒙住了头部。图据韩联社
李春宰在釜山监狱服刑的20多年间，行为端正，没有受过一次惩罚或调查。在4级囚犯等级中，他还被列为1级模范囚犯。与他一起服刑的囚犯们也称他为，“一个从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韩媒报道称，服刑期间，李春宰曾自言自语地说过，“把数十名女性当作了犯罪的牺牲品。”
有分析称，与韩国历代“杀人魔”凶犯相比，李春宰具有不同的性格特征：他在家人和邻居面前很温顺，让人觉得他很安静，但对弱者，他却十足残酷（他的犯罪对象是看起来比他弱小的老人和年轻女性）。
小学时便被迫发生性关系童年经历是否会影响犯罪
在周围人全然不知的情况下，李春宰并没有停止残忍的杀人行为。
在韩国警方的审讯中，李春宰曾坦白过“华城小学生失踪案”和华城连环杀人案第八起案件的具体犯罪经过。
华城小学生失踪案是指1989年7月7日华城泰安邑小学2年级学生金某（时年8岁）中午放学回家途中失踪的案件。李春宰承认，在强奸后杀害了金某。
但其在交代的同时还称，当时，“产生了不想活的想法”，“想要自杀，没有任何计划地拿着跳绳到了野山上，偶然地遇到了一名小孩，不经意地和小孩搭了话，进行了简短的对话后，用带去的跳绳绑住了孩子的双手，对这个孩子实施了犯罪行为”。
而对于华城连环杀人案第八起案件，李春宰则表示，自己在喝酒回家的路上，偶然看到了大门开着的房子。走进敞开的大门，从房门窗户上的洞中窥视了屋内。因为女孩子一个人在屋中睡着了，“便进去作案了”。
▲李春宰的犯罪记录。图据韩国日报
有心理专家认为，李春宰所涉犯罪的关键词是“性倒错”。患有性倒错症的人想要消除性欲的方式多种多样，但是李春宰选择的是给对方施加痛苦。除去杀人，李春宰供认的罪行都是强奸女性或强奸未遂。连环杀人案中的9起，均在现场发现有精液或衣服脱落等伴随性暴力事件，对反抗的受害者挥舞凶器或破坏性器官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犯罪心理学专家们认为，李春宰的性倒错症在他不断犯罪后会逐渐深化。据分析，李春宰并非从一开始就杀人，而是在性犯罪过程中杀人，之后开始执着于杀人带来的“刺激”。
京畿大学犯罪心理学系教授李水晶（音译）表示：“李春宰的性倒错症最初应该也只是处于很低级的水平，但随着他的不断犯罪，倒错症开始‘进化’。”李教授还说：“李春宰也沉浸于警方一直抓不住他的快感中，所以会继续犯罪，并陷入上瘾状态。”
▲华城连环杀人案一处犯罪现场。图据韩国时报
重新调查案件的韩国京畿南部地方警察厅调查本部也在关注李春宰性倒错症的形成过程。据悉，警方从李春宰处获得了“自己曾在小学时被同住在一个小区的姐姐强奸，遭受性暴力”的陈述。
该搜查本部的犯罪心理分析师权一龙（音译）表示：“虽然不能肯定性倒错症与童年的性经历有关，但是从现有的犯罪者身上可以看出，在成长期或童年的性经验会形成非正常的性概念。”
韩国心理学家解读：连续杀人前已在“学习”犯罪
李春宰的家人和邻居们都表示，李春宰的成长过程中没有遭遇虐待。韩国警方调查了李春宰入伍时的信息，部分人声称，在军队服役期间，李春宰曾“受到虐待”，这可能也对他产生了影响。
▲李春宰曾是一名坦克兵。图据SBS电视台
一些专家认为，李春宰不会因为天生的性格因素而成为连环杀人犯。
韩国檀国大学心理学系教授林明浩（音译）表示：“显而易见的是，李春宰不可能突然成为杀人魔。在成长过程中，他所遭受的痛苦，对他的性格产生了影响。”
林教授认为，“李春宰在做出错误行为时，如果周围的人都表示‘他不可能那样’，那么其异常行为也有可能深化。”据分析，李春宰在连续杀人之前，可能一直在“学习”如何犯罪。
顺天乡大学警察行政系教授吴润成（音译）指出，“李春宰的母亲曾表现出‘儿媳的妻妹被杀，是儿媳惹的祸’这一态度，那么，也有必要进一步分析，在这种环境下，李春宰是如何成长的。”
“从李春宰的犯罪行为来看，其背后都隐藏着性动机，那么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测，李春宰在青少年时期，或许有过错误的性幻想经历。”吴教授补充道。
▲年轻时的李春宰。图据JTBC电视台
据悉，李春宰曾于1987年7月、1988年年末和1990年初，三次成为当时调查本部的嫌疑人，但最终都被释放，理由是证据不足。有分析认为，三次遭调查却又被无罪释放的经历，也对李春宰成为连环杀人魔产生了影响。
用东国大学警察行政学部教授赵恩京（音译）的话说，这可以用心理学的行为矫正原理来解释，即“在做出行动后，如果得到本人心理预期的肯定结果，重新行动的概率就会提高”。
事实上，华城连环杀人案第九起（1990年11月15日）案件发生后，嫌疑人血型一度被定为B型，血型为O型的李春宰似乎成功逃脱了被逮捕的命运。赵教授表示，“李春宰在接受警察调查并了解相关信息后，可能觉得自己避开了警察的搜查网，为此感到了更大的喜悦，所以选择继续犯罪。”
尽管真相终告大白，但由于系列杀人案的诉讼时效早已到期，根据韩国法律，即便确定了李春宰是罪无可赦的凶手，也无法再对其进行刑事处罚。
而当年因第八起（曾被定为模仿犯罪）杀人案于1989年被抓获的尹某也表示，自己是“在警方的强制调查下做了虚假的陈述”，要求案件重新审理，目前尹某案正在韩国水原地方法院进行重审。
韩国京畿南部地方警察厅厅长裴勇洙表示：“希望因李春宰的残忍罪行而逝去的受害者们可以安息，并向遗属们致以深深的慰问。”
红星新闻特约记者 张籍匀 发自韩国大邱
编辑 李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