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电影行业复工的日子,跑去拍网剧了

《清平客栈》开机前几天,全国影院恢复营业的消息传来,一时间大家喜大普奔;电影《八佰》官宣定档8月21日,则又为电影行业提振了信心。
但从业十多年的电影人陈少钢,却在这时候选择转换赛道,“我想趁着还年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想自己老了之后后悔。”
此前,他在深圳最大的院线影管公司做高层,因疫情导致影院行业停摆的几个月里,他转型成立了点澄光文化,带领一群志趣相投的电影从业者,搞起了8分钟一集的古装情景喜剧《清平客栈》。
图片
近几年情景喜剧一直缺少出圈的作品,在剧情向短视频占领观众碎片时间的当下,横屏短剧的发展空间有多大?尽管看院线电影的眼光毒辣,但进入网生市场,此前的从业经验完全无法复制,转型的电影人们能趟出一条路么?
图片
LOL战队走出的创业团队:
出色的喜剧总是笑中带泪
都说喜剧存在地域文化差异,但潮汕籍的陈少钢却对源自北方喜剧情有独钟。
此前他钟爱周星驰,是周杰伦忠实粉丝。“第一次看舞台喜剧是2016年,那天朋友送了票,”本来是勉为其难去看一场,“没想到就被震撼到了”。
“创立点澄光向影视上游发展,并不是疫情下的无奈之举,而是一直都在我的计划中,只不过疫情加速了这个过程,”陈少钢坦言。网剧一直是他感兴趣的领域,最先想到的就是把舞台剧转化为影视作品,因此从导演到主演几乎清一色来自于舞台剧,拍摄时段子包袱满天飞,陈少钢成了剧组试笑点响不响的南方人。
“经常是我们演了一段,他就在那里笑喷了。”导演告诉一起拍电影(ID:yiqipaidianying),因为出色的捧场技能,陈少钢如今在剧组多了个“商务喜剧人”的名号。
但《清平客栈》又不是一部完全延续舞台剧风格的作品,陈少钢更愿意称其为“内核喜剧”,即在每集8分钟的单元故事里,密集的搞笑是表层,传递人生价值观才是内核。“选择喜剧题材除了基于市场分析,很大原因也是因为我觉得现在不但是影视行业从业者,每一个被疫情影响的人都需要快乐,需要积极的生活态度。”
乍看之下,《清平客栈》的设置像是迷你版《武林外传》,都有一位风风火火的老板娘带领着一帮客栈伙计们,每日插科打诨。不同在于《清平客栈》每集结尾,都会画龙点睛般指出故事背后的处世哲学。
“好玩的故事+人物,就会产生有趣的包袱与错位,但我们希望观众笑过之后也会有所反思,从主角们的经历中找到自己的影子,”陈少钢认为。
比如有一集名为“疫情”,讲到客栈的女客人患上传染病,大夫为救治患者舍生忘死,最终牺牲自己换取更多生命的得救。陈少钢不否认这一集有致敬抗疫医护工作者的意味,希望通过故事告诉观众,从来就没有从天而降的英雄,只有挺身而出的凡人。
图片
在这部架空历史的情景喜剧中,我们还会看到关于职场压力、防诈骗、婚恋选择等很多社会现实问题的隐喻。观众随着五位主角的视角,与这些社会底层小人物一起经历笑中带泪的生活,他们经历挫折仍坚持梦想的努力,很容易戳中普罗大众心底的共鸣。
《清平客栈》在深圳广电金鼠新桥影视基地的清平古墟影视小镇拍摄,小镇的所有方金鼠影业也是这部短剧的出品方之一,谈到双方的渊源,陈少钢的回答出乎意料:竟然是打LOL打出来的友谊。
“我与金鼠影视的总经理王心宁是一个战队的队友,以前每天都一起开黑。第一次大家线下聚会时才发现是同行,我是做影院的,他们则是影视上游公司,投过很多电影,”陈少钢笑起来。当时战队的名字DCG正是如今公司名字“点澄光”的缩写,几位战队队友成为公司股东。
但毕竟是资本层面的合作,游戏与工作不能混为一谈。“我认为金鼠影视愿意投资,看中的是我对电影市场有着深刻的理解,”陈少钢认为。“这里也要感谢下金鼠集团总裁敬总对我的支持和帮助。”
“他们很信任我,可能是因为觉得我真的把拍剧当成事业来做吧,因为原本我留在院线可以有一个很好的待遇,他们看得出来我为此牺牲了许多。”谈到从朋友到合伙人的经历,他多少有些感慨。
“早年我们战队参加深圳区的比赛拿过名次,但现在我希望我们最好的成绩,能是一起拍好网剧吧,将来我们还有更多优秀电影走进院线。”
图片
波折的创作过程:
换了4波编剧,开机前仍在调整剧本
但初次涉足网剧市场,该交的学费还得交。
比如剧本创作换了四波编剧。最初的版本比较偏向于传统无厘头喜剧,早已与当下市场年轻受众的审美脱节,随后新编剧按照导演的故事框架重新写了剧本,“依然差点事儿,”于是舞台剧演员出身的导演决定亲自上阵参与改编。
网剧毕竟不是舞台剧,在演员表演与影视化的镜头语言中需要拿捏平衡,于是剧本依旧要做不断的优化,来来回回花了4、5个月,开拍前依然在调整细节。经过多轮的打磨,最终剧本获得了优酷的认可,双方确定了《清平客栈》的独播合作。
“创作上走了很多弯路,虽然我有10多年的院线电影从业经验,但转型短剧市场多少会水土不服,剧本创作就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问题,”陈少钢并不讳言。
“第二个比较大的挑战是在过去的院线电影经历中,我只需要把握全盘的进度,具体细节会有多个部门配合协调,而创业必须要事事亲力亲为,这对体力、耐力等都是极大的考验。”
为了能做出一部成色不错的短剧,他把这些都看做合理的试错成本,包括更换道具、室内布景,以及导演提出要用高于市面网剧制作标准的电影拍摄设备。
尽管经费在燃烧,他始终不愿意凑合拍出一部拿不出手的作品,“成本的提高,主要是为提升剧集品质而做出的牺牲。可能别人是融资200万,拿100万去拍剧,剩下的就当做盈利了,我不想这样,为了赚钱而拍一部烂剧出来。”
拍摄时值深圳的盛夏,虽然剧组全程呆在室内但难免闷热,因此专门放置了三台空调降温,确保主创们能够在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下开机。
图片
60多人的剧组实在算不上规模庞大,但片场的和谐与欢乐令人印象深刻:演员们下戏时就围坐在一起对台词,“道具”黄瓜片在完成拍摄使命后被工作人员偷偷消化;早上起来忘了穿鞋的置景小哥,直接用麻布裹上胶带自制了一双时尚感满满的战靴,开车送我们到片场的司机本来领了跑龙套的角色,妆都扮上了,却因为要替剧组取外卖而错失荧屏处女秀。
拍sir在现场围观时,注意到镜头更多顾及到演员表演的流畅而选择一镜到底,几位主演都是经验丰富的舞台剧演员,因此很少因为台词卡壳而N机。
但其他角色的拍摄可就没有那么顺利,相貌不错的剧组工作人员会被拉来客串,在拍摄一场客栈门口吆喝的片段中,因为道具小哥客串的书生走位不对而频频喊卡。
一来二去间,竟产生了意外的喜感:那场戏本来需要他对店小二的吆喝做出不屑的反应,但道具小哥没什么表演经验,对戏时的木讷让坐在监视器前的众人哈哈大笑。导演也被这种天然呆所打动,决定保留这条拍摄,“喜剧是基于情景做出的反应,而不是单纯玩语言梗、抖包袱。”
随着拍摄进入正轨,主创们的默契也渐入佳境,片场常因为密集的包袱而导致工作人员笑场。12集的短剧制作很快接近尾声,预计今年10月就上线优酷,陈少钢告诉一起拍电影(ID:yiqipaidianying),目前第二季剧本已在筹备中,如果首季播出效果不错,《清平客栈》可能会一直做到第6季。
图片
他特别感谢了优酷短剧的相关负责人前期对项目的指导和建议,“尽管各大平台都在鼓吹短剧是风口,但优酷视频是唯一一家真正愿意给创作者建议,甚至用户肖像指导建议的视频平台。”
图片
与抖音竞争不如合作共赢:
在短剧市场深耕出一番天地
作为一部小体量迷你短剧,《清平客栈》与盒马鲜生、饿了么、街电、口碑等品牌的商务合作,都是由点澄光团队自主谈下来的。
据介绍,其中盒马鲜生会以创意植入的方式出现在剧中,其他品牌则以番外篇小剧场或者道具露出等形式参与,由此剧方可免费获得品牌方门店落地宣传、线上新媒体推广等诸多宣发资源。
除了资源置换,《清平客栈》投资成本的20%将用于宣发推广。陈少钢非常重视抖音、B站等短视频平台营销,“抖音上剧情向短视频的特点是高潮前置,我们前3集剧情是相对连贯而且非常吸睛的,大约每集有8-10个包袱,是符合手机端用户笑点期待的,而且最后还会告诉一个道理,是比较利于抖音传播的。”
在成本回收方面,如今除了大体量网剧,分账剧、迷你剧的流量分成、会员分账与广告分账模式,基本和电影一样越发倚重C端变现,这是所有网生内容未来的发展趋势,也是不愿意再烧钱买剧的平台有意识的助推,因此研究网络用户的审美偏好,成为剧方与平台方的重中之重。
“网剧和院线的观众是很不一样的,如果说院线电影是我拍什么你看什么的被动选择,那网剧市场则是用户看什么,我拍什么。”
因为是公司的处女作,陈少钢并未考虑过多的内容变现,“更在意的还是能否做出一部高口碑的作品。《清平客栈》的制作成本远高于同体量的短剧,如果码到这个成本还砸不出一个水花,那可能我们就应该转换方向,去做单集20分钟以上的网剧。”
就在前段时间,他注意到朋友圈有人在唏嘘砸锅卖铁拍影视的经历,“本来打算年初就要上的,碰到疫情就凉了”。
但陈少钢不想打这种苦情牌。“我进入电影行业十多年了,从事院线工作尤其影管公司的从业者职业技能相对单一,这次面对疫情不少人怨声载道,但我觉得事在人为,一定要继续往上走。本身我对影视制作就很感兴趣,在13年的院线经营中,参与过多部电影的制作、发行,这次的疫情更加坚定了我转型的念头。”
图片
“尽管遇到这么多问题,我们的短剧依然能如期拍完,要感谢很多人的支持。”陈少钢提到了联合出品方深圳广播电影电视集团的帮助,以及周围很多朋友的鼓励。点澄光的未来将是发力网生市场,在他看来,类似《我是余欢水》、《唐人街探案》等12集左右的迷你剧大有可为,目前公司已经筹备了8部网剧项目,以喜剧和悬疑题材为主。
而《清平客栈》剧组的未来,也很可能是曲终人不散。“后面我们还会合作一部戏,「伪穿越」题材的,”陈少钢已经提前锁定了导演的下一部片约。
他身上有着潮汕人那种义无反顾的劲头,做事不喜欢给自己留后路。“今后我要全身心去做内容,”陈少钢坦言。“我希望,未来自己能做出一些小孩长大后能为我骄傲的影视作品。”
“你看这个时候的他,浑身都是发着光的,”一旁的导演画龙点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