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一镜到底”的《1917》,必须到影院一看到底

《1917》8月7日公映,这个周末去看了。影院复工以来,这是第一部进影院观看的电影。片子本身名头够响,战争片,符合我的观影兴趣。更重要的,是要重温在影院的感觉。

到广州最旺的天河城影院,大半年没来了。登记个人信息入内,以往像集市一样拥挤的大厅空空荡荡,宣传模型仅有一例,还是1月上映的《钢铁飞龙之奥特曼崛起》。零食区不见零食,只有少量饮料售卖。

放映厅内,靠过道一排不开放,可供座的椅子间隔而座。按最多30%的上座率,这一场坐得还挺“满”。但相比以前的“满”,实在显得冷清。此时来影院的,必定是真影迷。整个观影过程,很安静,很享受。119分钟戴着口罩,不太舒服,这个得吐下槽。

所谓“沉浸式观看”,现在正是时候。

《1917》被称为“自《拯救大兵瑞恩》以来最好的战争片”,其实没什么劲爆的战争场面,但对人性的挖掘同样震撼。它获得奥斯卡三项技术大奖,院线重启开,称作首部视效大片,还是担当得起的。首日票房超过1200万元,可见被压抑的观影热情,由这部片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英国天才导演萨姆•门德斯根据自己祖父的回忆录,创作了这个故事。他的祖父在一战时期在法国参战,是一名通讯兵,负责穿过敌占区,寻找失踪的士兵。片尾有一行小字“献给一等兵阿尔弗雷德•门德斯”,正是他的祖父。

这部电影是普通士兵视角的世界大战,换个片名,可以叫《拯救虎口部队》。

故事发生在1917年,一战法国战场阿拉斯战役前夕,两名英军士兵斯科菲尔德和布雷克,接受了一项传达命令的任务,要求前线两个营1600人停止进攻,以避免落入德军的陷阱。布雷克的哥哥就在这支前线部队中。

两人穿越两军对峙的无人区,进入德军撤退的战壕。引爆德军埋下的牵引炸弹,被壕洞掩埋,艰难逃生。救下德军飞行员,布雷克反被他刺死。斯科菲尔德搭了一阵英军的顺风车,独自前行。突遇一名德军士兵,两人对射。受伤躲进一名法国少妇的家。再被德兵追击,情急跳河,漂到的上岸点正好就是要找的英军军营。

此时,该营正准备发起第二波进攻,斯科菲尔德冒着炮火找到指挥官,传达了命令。进攻得以停止。但只是暂时挽救了这批士兵的生命,指挥官说:“希望是一种危险的东西。像现在命令撤退,下周又会传达不同的命令。结束这场战争只有一个办法: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所有的战争片都是反战片”,《1917》再次印证了这一定律。深刻的主题,需要“沉浸式观看”才能体会。

本片视效的最大特点,由多个长镜头利用转场特效技术拼接,形成全片“一镜到底”的效果。这种方式业界称为“伪一镜到底”。一个长镜头就是一个段落,按时间顺序进行,逻辑非常清晰,节奏非常紧张。必须专注观看,不容错过一处细节。

其中的几个场景,泥土和河流里的尸体堆、夜间的废墟群被曳光灯照亮、英军集群冲锋,看得心跳加速。久违的大屏幕刺激,是小屏无法带来的。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看,《1917》的局限也在于“伪一镜到底”。故事简单得甚至单调,单线索和小场景营造的刺激,无法和全景式展现相比。结尾也显得仓促平淡,布雷克的哥哥出现,并没有升华使命送达的意义。它称不上战争大片,是一部叙事方式和拍摄技巧独特的战争伦理片。

疫情以来,看了几部院线电影改在网上放映的,片子不错,但谈不上视听享受,深刻地投入剧情。免费的东西总让人不够珍惜,晃悠着看,也没有“对不起票价”的负罪感。小屏幕让电影特有的视效感无法呈现,对大片来说不啻暴殓天物。

影院大屏幕则不然,即使是纯娱乐的“爆米花电影”,也让观众首先建立起对电影艺术的尊重,而不是只博一笑的低级趣味。有些电影的最佳放映场合,只能是影院,比如《1917》。

从揭示战争的残酷,看到了生命的脆弱。战场上的人都得死。

从展现人性的光辉,小兵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平凡人英雄。

日本导演黑泽清说:“电影院,是一群身份不明的人与电影艺术发生重要联系的场所。当观众笑而我也笑的时候,我们融为了一体。而当其他人在笑而我却没有笑的时候,一种孤独感便侵入了。”法国导演吕克•贝松对电影院的解释更加形象:“在电影院看电影,就像吻一个姑娘;回家看影碟,充其量就是吻姑娘的照片”。重回影院,感受深刻。

后疫情时期,电影承担着缓解紧张、抚慰心灵的作用。它的社交功能、情绪宣泄功能、仪式感、角色代入感等,在文化产品中处于头部位置。这些体验,必须在电影院才能获得。

感谢像《1917》这类为大屏幕而生的电影,让影院成为一个独特的文化场所。网络放映对影院放映是补充,不会取代。可以相信,电视、影碟、网络都没有让影院消失,疫情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