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有部分蒙古人被称为“边人”,是为清代中国忠实守边疆的人

清灭准噶尔后,准噶尔札哈沁部不但没被杀戮,反而壮大,被称边人

清统一准噶尔之战后,蒙古札哈沁部是一个让人崇敬和感动的存在。

扎哈沁,蒙古语,守边人之意。为准噶尔主管防守边界,坐镇卡伦和巡查访察事务的人。后集中一处执守,渐形成札哈沁鄂拓克(意为部属,亦为部落长之名)。

美丽的阿尔泰山

扎哈沁部,为准噶尔分支,是清代准噶尔部扎哈沁宰桑玛木特族裔的专称。玛木特初为准噶尔宰桑,驻守阿尔泰山,游牧于布拉罕及察罕托辉附近。因驻守边境而获“札哈沁”(边人)之名。玛木特的经历很简单:噶尔丹策零时为准噶尔将领,噶尔丹策零去世后,达瓦齐自立为准噶尔部大汗。此时,准噶尔部内讧加剧,杜尔伯特部车凌、车凌乌巴什、车凌蒙克率众附清,玛木特受达瓦齐命领兵追赶,为清军所阻。后来,玛木特看到达瓦齐成事不足,率众投降,被授内大臣,赐御前行走。准噶尔宰桑通祃木特卒后,玛木特受命兼辖其众。

1752年冬,阿睦尔撒纳与达瓦齐发生火并,被达瓦齐被击败,阿睦尔撒纳被迫逃到清朝求庇于乾隆帝,并于1754年,各杜尔伯特部台吉纳默库、和硕特台吉班珠尔率所部两万余人,归附清朝,被封为亲王。是年冬,玛木特随定北将军班第进军伊犁,任北路参赞大臣,与定边左副将军阿睦尔撒纳并进,立下战功,被授三等公爵,赐“信勇”号。同时,与阿睦尔撒纳结下怨恨。

清平定准噶尔图

1755年8月,阿睦尔撒纳叛,玛木特欲冲出重围,因寡不敌众被虏,后因怒斥阿睦尔撒纳背信弃义,被杀。1756春,其孙奉命扎木禅袭爵,随北路将军哈达哈讨叛附阿睦尔撒纳之乌梁海人。1759年,又随参赞大臣追捕逃亡之准噶尔人众,获嘉奖,于1761年授扎哈沁旗总管。此时,若再回望玛木特的归附和被杀,绝非他的封号“信勇”字意那么简单。

扎哈沁旗属科布多,驻地在今蒙古国科布多省莫斯特。1800年,因扎木禅孙托克托巴图属众已足150丁,复增置1旗。牧地在科布多城南。东接喀尔喀,南接巴尔库勒(巴里坤),西至阿尔泰乌梁海,北邻喀尔喀屯田兵营地。这时,扎哈沁部已由准噶尔部的“边人”转化为大清帝国的“边人”。他们最初参与了反清战争,能在准噶尔汗国灭亡后,清廷对准噶尔部灭族式的杀戮里,被安置今蒙古国西部,能由一个小小的部落发展至人口万人、能由1个旗发展为2个旗,当然不能用幸运做以简单归结。

生活在新疆的蒙古族人

当后世把清军平定准噶尔贵族的叛乱,定性为一次维护祖国统一、反对民族分裂的正义战争。“边人”这一称谓中的智慧也便体现了出来——不仅是戍边,还要忠诚于祖国、忠诚于边疆,才能换得自己及子孙的平安。外蒙独立后,扎哈沁人大多数留在了当地,仅有少部人回迁新疆,最初生活在奇台、吉木萨尔一带,后有一部分生活在昌吉、乌鲁木齐、乌苏与沙湾一带[1]。

乌苏与沙湾这一带,尤其是乌苏的巴音沟是我上世纪九十年代最早在新疆当兵的地方,但当时还是个小孩子,没什么文化,并不注重搜集这方面的资料与信息,只是隐约地记得,在巴音沟有个叫牛圈子的地方,风景很好,雪山与苍松在周围像铁桶一样地呵护着部队的营房。我们平时很少外出,也很难见到当地的牧民,但现在回想起来,牛圈子这个流传下来的地名应该有早年游牧的痕迹。

乌苏巴音沟

至于奇台、吉木萨尔一带,我在2000年初离开军营后,做了报社的记者,曾经专门去当地采访过,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三台镇一带的准噶尔野马养殖场,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戈壁,而当地的自然地理环境似乎也是以此为主的,绿洲是星星点点的分布。

当年,中国正北方及东北方的少数民族,可从今外蒙古翻越阿尔泰山到达至于奇台、吉木萨尔一带,奇台的北塔山就是一个重要的关口。吉木萨尔蒙语意为“沙砾滩河”,没有什么争议,但奇台之名的由来,却有着很多的说法,归纳起来大约有三 种:1.一块奇怪的台地;2.来自于契丹,是契丹人耶律大石当年西迁时留下来的;三是清朝才有的,是第7个军台。

众多的说法都是一种存在,而军台之说又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当年清廷对准噶尔部的战争。清康熙三十八年(公元1699年),清廷已采取措施,“在巴里坤屯驻军队以防准噶尔”。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清廷“以傅尔丹为靖远大将军驻阿尔泰,岳钟琦为宁远大将军驻巴里坤”。陈兵边塞,注视着准噶尔部落的动向。清乾隆十九年(公元1754年),清廷把“征准噶尔用兵事宜,宣告中外”,最初都是从一个个军台上传递出的消息。

吉木萨尔

清廷让扎哈沁蒙古人驻守边疆,但到了清朝末朝以及民国,这一带的边疆之事就变得更加不安定了起来,最为典型的事件是沙俄策动外蒙“独立”。当时,爆发了两场著名的战斗:科布多之战和察罕通古之战。

1912年1月,沙俄驻乌里雅苏台领事策动该地反动王公叛乱,并派兵将乌里雅苏台将军奎芳驱逐出境,占领了外蒙西北重镇。7月底,俄军和外蒙叛军开始进攻科布多城,虽受到我守城将士的顽强抵抗,但在8月20日,俄军和外蒙叛军还是骗开城门,进入了科布多。随后的第二年,俄军和外蒙叛军调整部署,进犯阿尔泰。先是侦察渗透,率军逐步进入阿尔泰境内,到冰雪消融的夏季7月,开始从察罕通古正面发起进攻。

杨增新

当时,新疆的守军是杨增新部,他们先后两次打败叛军,使其锐气大挫。但当时在北京的袁世凯却主张妥协停战。因此,新疆守军失去了反攻科布多的机会。直至1915年3月,北京政府经多次交涉,才确定外蒙叛军退出阿尔泰地区,新疆援兵从察罕通古退驻元湖,沙俄撤走部分侵略军,但仍有两连骑兵留驻该地。[2]

科布多最初是一个城名,雍正九年(1731)在布彦图河畔筑科布多城。乾隆二十四年(1759)扩建。乾隆二十六年于此设科布多参赞大臣,归乌里雅苏台将军节制,统辖阿尔泰山南北、厄鲁特蒙古诸部和阿尔泰乌梁海、阿尔泰诺尔乌梁海诸部。此后,科布多参赞大臣管辖的地域也被称为“科布多”。

作为中国清朝西北边疆政区名的科布多,又称和卜多。东接喀尔喀蒙古的扎萨克图汗部,有驿道直达乌里雅苏台,西通塔尔巴哈台(治今塔城)、伊犁,南通迪化、巴里坤,北邻唐努乌梁海,西北与俄罗斯接壤。由于沙俄侵略以及外蒙古独立,科布多当代分属蒙古国、中国、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

察罕通古又作扎哈布拉克,为清代科布多南路上的重要台站,在今蒙古国科布多省布尔根东南。

“民国六年,因我父亲和邻近部落发生摩擦,于是就给当时主管新疆军政事务的将军杨增新写信,要求来新疆居住,经杨将军同意后,我父亲就带了亲随侍卫60多户,由察罕通古到新疆北塔山,部落大部分的人仍留在原地。那时由于我母亲正在妊娠期行走不便,所以也未能和父亲同行。我九岁的那年(1925年)父亲暗暗派人将我们母子由察罕通古接到了北塔山。”[3]

北塔山胡杨

这是札哈沁蒙古人回迁奇台的由来,口述者旦登巴扎他的父亲叫棍布吾其尔,“民国二年,当时的中央政府给我父亲棍布吾其尔加封为郡王衔贝勒,领其部众在原地(科布多、察罕通古一带)放牧。”回迁奇台后,札哈沁部来到吉木萨尔县的三台镇喇嘛昭村,成为吉木萨尔(孚远)的居民,游牧在吉木萨尔、阜康、乌鲁木齐南山的广袤区域,与哈萨克族牧民交错出现在哈密南山(巴里坤)到阿尔泰山广大的草原牧场。[4]因为没有自己的专属牧地,后来,一部分人又至沙湾、乌苏一带。旦登巴扎晚年就生活在乌苏四棵树。

杨镰,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博导、西部人文地理专家,也曾关注过这段历史,在他的长篇探险纪实散文《黑戈壁》里,认为一时横行于黑戈壁丹宾坚赞黑喇嘛身边的谋士就是札哈沁蒙古部落的郡王衔贝勒(王子)——贡布·奥其尔。为此,他还写过《最后的贝勒》一文:

丹增巴扎尔,生于民国六年(1917年)九月二十六日,母亲是绰罗斯氏,父亲贡布·奧其尔上奏民国政府蒙藏院,为三岁的儿子争取一个头衔,蒙藏院批示,封为头等台吉……丹增巴扎尔亲自告诉我,他父亲贡布奥其尔死于1933年。此后,他即位成为札哈沁部落的新贝勒。[5]

奇台

谁是札哈沁部落的“新贝勒”,历史在这里变得有些混乱,但札哈沁部在民国回迁新疆北疆这一史实是不会有错的。1933年,盛世才与马仲英交锋,马仲英曾占领奇台,进攻孚远(吉木萨尔),为此,吉木萨尔人曾进行过长达九天八夜的守城战,最终,马仲英退去。在此次护卫城池的战斗中,蒙古札哈沁部的战士就有数十名战死,“新疆省政府批准的烈士一共十五人(1939年第一批批准十三人,1942年第二批补充批准两人),而且命令新疆财政厅,此后每个月向烈士遗属(共二十八人)发放面粉每人三十斤,共八百四十斤”。 [4]

这也可算作蒙古札哈沁部戍边的历史见证,而前文中说到的科布多之战和察罕通古之战也都绕不开札哈沁蒙古人的身影。今天,在和平的年代里,战争的硝烟已经远去,札哈沁人只剩下了一个空空的名号,但是,边疆地区的人们不能忘记,“边人”这个名号在战争的年月留下来的生存智慧。

新疆奇台戈壁

1《乌苏扎哈沁贝勒旗历史文化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2013年;

2 《中国近代战争史》,军事科学出版社,1984年;

3《解放前新疆蒙古族扎哈沁部落王爷的曲折经历》,乌苏市政协资料;

4杨镰《札哈沁——忠诚守边人》,回族文学,2011年04期;

5杨镰《最后的贝勒》,西部蒙古论坛杂志,2009年04期。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感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