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按摩、算命？疫情失业的盲人推拿师在为科技公司敲键盘 | 为明天
朱亚文与一名视障女孩拥抱。
上海某科技大楼的办公区，传来密集的机械键盘敲击声。
正在工作的，是十几位视障者，他们戴着耳机，脸紧贴着屏幕，耳朵捕捉着偶尔从音箱里传出的，数倍于常人语速的语音指令，一边熟练地用键盘进行输入。
他们是一群特殊的AI语音训练师，为国内某大型科技公司提供技术支持，每人每天处理500到1000条智能语音数据标注。
而在99公益日前夕，他们迎来一位新伙伴——公益好事官朱亚文。他戴上眼罩，拿起盲杖，体验和视障朋友们一样的生活。
傅高山，中国信息无障碍专家，非视觉摄影培训师，一加一残障公益集团创始人之一。
被这群视障员工戏称为“老板”的人，真名傅高山，“一加一”残障公益集团创始人之一，自身也是一位视障人士。
“中国有1700万视障者，能走上社会工作的，只有1/10，而其中绝大多数，只能从事推拿按摩”。
“我们是可以走出推拿店的”，而傅高山想证明，即使是视障人士，也可以拥有更广阔的职业空间。
2019年，“一加一”上海视障团队，开始与国内顶尖科技公司的音箱团队展开合作。
“我们从事的是人工智能相关的工作”，傅高山说，一般人很难想象，国内部分智能音箱的语音识别系统，正是由视障的AI语音训练师训练完成。
相对于普通人，视障者有更高的专注度和稳定性，对AI标注的任务完成度更高。
从家门到社会，这一步，傅高山走了很久。
他永远记得，当年父母对医生的苦苦哀求，“我们千里迢迢过来治病，能不能救救我儿子？”
医生说，“这里的人都是远道而来的，实在无能为力。”
这是包括傅高山在内，绝大多数视障者都有过的经历：求医、失望、绝望、接受命运……
孙校凯是AI数据标注项目的一员，半年前辞掉按摩工作来到上海。
15年前，接受了视障者身份的傅高山，不得不接受另一个现实，按摩推拿，几乎是所有盲人的唯一出路，“除此之外，社会几乎不再需要我们”。
傅高山不服输的性格，成为他后来从事视障公益事业，试图改变现状的动力。
“虽然直到现在，这种状况依然没有太大改变，但至少我们有了更多的选择”。
语义标注培训师李娜，通过线上和线下，给全国大量视障人士提供指导。
2010年开始，“一加一”开始研究视障者的多元职业探索，为视障者提供更多岗位：如广播采编、呼叫中心客服、新媒体从业者、速记员等。
但这一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越往前走，遇到的问题就越多。
要让客户消除顾虑，为视障者提供岗位，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另外，同样一个岗位，视障者需要更长的训练周期，才能胜任。
“我们意识到，需要找到一种新职业，必须是训练周期短、入门门槛低，才能适应客户要求”。
办公区总是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最近几年，人工智能的兴起，尤其是“阿尔法狗”的出现，让傅高山看到了一个新机遇。
“我们发现，其中大数据业务的部分岗位，是非常适合视障者去做的”。
人工智能主要分三块：一是硬件技术，二是算法的改进，最后是需要大量的大数据训练，三者缺一不可。
大数据训练需要大量的AI数据标注人员，国内缺口在百万人以上。
这个标注岗位，只需要简单的电脑操作技能，培养周期只需一个月时间，“这样能为视障者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
AI标注团队规模逐渐在扩大，但依然难以缓解视障人士就业的大问题。
因为疫情，今年很多盲人按摩店受到影响，甚至被迫关店，如何帮助他们渡过难关，迫在眉睫。
“我的邮箱每天都塞满简历，供求比例甚至达到15:1”。
AI数据标注团队，已经最大程度地扩张，但依然不能为视障者提供更多的岗位，傅高山希望得到更多互联网公司的支持。
马薇脸贴着屏幕。
员工马薇每天可以完成500条AI语音标记，为了看到屏幕上的字，她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
毕业于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院的她，很珍惜这个岗位，“我希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能过普通人一样的日子”。
马薇曾投出二三十份简历，都石沉大海，“知道我眼睛的状况，他们都会说，你回家等消息吧”。
“后来我才知道，等消息的意思，就是不会有消息”。
马薇得到工作的同时，还收获了爱情。
马薇在“一加一”工作已经有四年多，她还记得当初面试官的问题，“你愿意从事公益事业吗？”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个累赘，没想到，我还能为别人服务”，马薇当时就点头了，“我愿意”。
“我们跟普通人拼体力活是毫无优势的，但在很多工作上，我们也是有优势的”。
项目得到了客户好评，一加一也获得了更多的工作机会，团队从10人扩展到现在的40人，分布在全国各地。
视障者也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一样地去坐地铁上下班，工作结束后也能跟同事聚会。
蔡聪（中）
“一加一”团队的另一位合伙人蔡聪，因《奇葩说》为人熟知。
蔡聪认为，只有通过自力更生，通过努力，创造自我价值，才能获得他人的尊重，形成良性循环。
“首先你必须接受现实，再去重新适应一个新的生活。很多视障者的家庭，把精力花在如何修复身体机能上。而我们更注重修复视障者的社会功能”。
2006年，蔡聪和傅高山因为理念相同，一拍即合。“卖惨被消费很容易获得资源，但赢不来社会的信任”。
90%的视障者未能真正地融入社会，“尤其是中途失明者的世界，可能要比先天的盲人更加黑暗，因为他们曾经见识过光的绚烂，领略过多彩的美丽”。
朱亚文体验蒙眼倒水。
蔡聪带着朱亚文，用盲杖去构建自己的“心理地图”。
今年99公益日前，演员朱亚文也加入到“一加一”公益队伍中，体验了“中途失明”的一天。
初始训练是消除失明后的恐惧，回归正常生活。蔡聪教朱亚文蒙眼倒水、识别衣服、使用手机和电脑、探路等基础内容。
高阶训练是与视障AI数据标注员一起工作。在这个环节中，朱亚文完全“败下阵来”，他听不清音箱发出的超快声音，但蔡聪的员工们能清晰分辨，并快速找到答案。
演员朱亚文为视障者打气加油。
一天下来，朱亚文被“一加一”公益团队折服，并感慨，“整个过程，我不仅仅是一个参与公益的人，还是个受益者。蒙眼走的那段路，蔡聪教会了我很多。”
正如蔡聪所说，“世界上不应该有残疾人，你只是换了一种活法。”
“我们一直认为视障者不是弱势群体，他们只是怀才不遇，公众因为对视障人士刻板印象误解，以为他们没有能力，但只要在合适的岗位，他们将会成就不凡”。
99公益日期间，腾讯新闻和腾讯公益共同发起了“为明天”主题接力直播活动。9月7日-9日，99场公益直播将在腾讯新闻客户端陆续与大家见面，同时还会有多位明星嘉宾探访公益项目。
滇西小哥、ETA乐队、何润锋、李佳琦、牛骏峰、盘尼西林乐队、R1SE、弦子、夏伯渝、张继科、朱亚文将变身公益好事官，从珠峰脚下，到西南深山，从体验盲人生活，到救助流浪猫狗……穿越一场特别的公益之旅。
本次活动也将通过看点直播、腾讯视频、腾讯微视、QQ浏览器、腾讯体育、腾讯动漫、QQ等七大平台同步直播。为明天，看公益直播，一块做好事。欢迎关注！
第3822期
摄影&撰文 | 冯海泳
统筹 | 林宏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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