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地冲:落后乡村跑步变身美丽田园

麦地冲村(小组)隶属于宜良县九乡乡九乡社区,属彝汉杂居的村庄,从昆明到麦地冲需要1个半小时的车程,村里有两条路与外界相连。

在村民们眼中,麦地冲村在短短几年间,就告别了过去的脏乱与落后。而在都市人眼里,这个出名没几年的地方,就是他们向往的美丽乡村。

园艺造景

农家院里种满鲜花

田野

问题:种出崭新的四季风情 给谁看?

王母娘娘丢失的梭子一定是掉落在了麦地冲村。

或许是不满足于只能在七夕那天才能和牛郎见一面,来到麦地冲的织女,被赋予了新时代女性独立自强的个性,以大地为布,以水稻为线,织女用神奇的梭子在稻田间织出了鹊桥。

当然这只是外人的美好想象。实际上,织女没有来到麦地冲,鹊桥相会的场景是村民的劳动结晶。

老一辈的村民没想过这片种植水稻的田野还能如此变化多端,摩登变化的根源是科学力量的注入。2019年,宜良县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启动九乡乡麦地冲村都市驱动型乡村振兴创新实验区后,中国农业大学李小云专家团队入驻麦地冲,在原始劳动生产过程中注入科技力量,培育彩色稻苗,打造彩色稻田。在播种之前规划好稻田上的图案,在插秧时节将秧苗按颜色规划移栽至稻田中,待到秋天稻谷成熟时,就会呈现出规划的模样。从后山的望月亭俯视,稻田景色尽收眼底,今年稻田的主题是“牛郎织女”。

当然,麦地冲的浪漫不仅是让织女和牛郎在田野相遇,她的浪漫在村口就已经显露。

在村口,百亩万寿菊开得热烈,橘黄色的细密花瓣相互簇拥,亮眼的一大片黄,让人移不开眼。与万寿菊的热情浓烈不同,一侧的荷塘像恬静端庄的大家闺秀,窈窕的身姿,碧绿的荷叶,别以为她华而不实,在亭亭玉立的身姿下方,还孕育着敦实的莲藕。

沿田埂漫步于稻田之中,稻花鱼会不时跃出水面。稻田另一侧是开得浓烈的万寿菊,微风拂过,稻谷与鲜花融合的香味,会淡淡地在鼻腔游走。在8—10月,麦地冲每天都会呈现这些大自然的颜色和气味。

万寿菊花田旁就是荷塘

然而,如何让彩稻和花田被更多人看到,是麦地冲要研究的新课题。

破题:走以旅带农、以农助旅、农旅融合之路

中国农业大学李小云专家团队入驻麦地冲,无疑为麦地冲打造彩色稻田注入了强有力的科技力量,但村民迫切想要干出一番天地的决心也必不可少。

“秋天有彩色稻田和丰收节,冬天稻谷收割之后,有稻田文化节。”九乡乡政府副乡长文博说,麦地冲的秋天可以看到彩色水稻编织的美丽画卷,冬天,稻谷收割后,会将去了穗的谷杆扎成各种形状的艺术品,供游客观赏。为此,麦地冲村大力推广种植彩色水稻、彩色向日葵、彩色油菜花,先后打造了“彝家欢歌”“我心向党”“鹊桥相会归田园·孔雀飞舞恋梦乡”等多个主题田园景观。同时,打造农旅融合特色项目,大力发展花海经济和稻花鱼特色项目。发动群众栽种万寿菊150亩,种植稻鱼共生示范种养田200亩,不断丰富农业产业体系,拓展“以旅带农、以农助旅、农旅融合”的产业振兴之路。

为了让更多人看到麦地冲的美景,做强乡村旅游节庆品牌,宜良县在麦地冲村举办了九乡帐篷火把节、昆明市2019年中国农民丰收节暨稻田文化旅游节、2020年七彩梦乡彩色水稻插秧节等活动,近期,麦地冲村又被纳入2020年宜良县“金秋八月·畅享宜良”精品旅游线路,吸引了数万游客前来游玩观赏,成为全省乡村旅游的网红打卡点。据统计,2019年,麦地冲村游客接待量达10余万人次。

“以旅带农、以农助旅、农旅融合”意味着稻谷、万寿菊、荷花、稻花鱼等不仅供观赏,作为农产品的本质并未发生变化。为此,九乡推动电子商务支农,在麦地冲设立了首个村级农信社电商服务示范点,利用云南农信电商平台和农信社客户资源优势,积极推荐九乡乡和宜良土特产到e滇农信电子商城展销,拓宽农产品销售渠道,拉长农业销售产业链。同时,通过简化优化工程项目审批、资金审签程序,努力减少非工程性费用支出,确保实现留村利益最大化。

人物

问题:乡村振兴的人才从哪里来?

麦地冲的孩子,总期待秋天到来。秋天一到,家门口的火把梨、路边的板栗树不约而同就挂红了。与果实的关系,随着年纪的增长而不断变化。一开始,享受着到了季节就会准时出现的果子,肉墩墩的果实能够满足最原始的口腹之欲;青少年时代,第一次听物理老师讲万有引力定理,知道了苹果砸中牛顿和掉落到脚边的栗子,都是同一个原因。

麦地冲的秋天,可以看到在田野中编织出的美丽画卷 供图

9月,家门口的板栗已经咧开了嘴巴,迫不急待地从刺衣中挣脱出来,但凡遇上还没“越狱”成功的板栗,村民们都会助他一脚之力,踩着刺衣、转动脚尖把栗子脱出来。刚脱出来的板栗剥去外面棕色的硬壳,里面乳黄色的果仁咬下去鲜甜爽脆;将板栗收集起来,炒制或用蒸汽蒸煮后,板栗口感就会变得绵密柔软。

村里人还有一种吃板栗的方式,就是搭配宜良出名的烤鸭,做成一道板栗烧鸭。带着热腾腾的板栗烧鸭,宜良金福烧鸭坊创始人赵学舟走上了湖南卫视《天天向上》的舞台,将新鲜的板栗去壳洗净,放入清理干净的鸭肚中,将塞了满肚板栗的鸭子放入炉子焖烤。60分钟后取出,色泽金黄、嫩肉喷香的宜良烤鸭就做好了。大厨切开鸭肚,圆润香甜的栗子“咕噜噜”滚落出来。栗子与鸭子在高温的炉子内相互碰撞,成就了新的味觉元素,栗子的香味溢进烤鸭体内,烤鸭的油脂香也留在了板栗上,栗子清甜、烤鸭焦脆,让这道菜更具层次感。

虽然村里有美景美食,但落后的经济条件,让一些村民离家谋生,寇军智就是其中之一。“脏乱差、落后。”寇军智毫不避讳地说,麦地冲村以前的样子就是如此,村里污水横流,牲口粪便随处可见,村里全是泥土路。虽然在落后的原生环境中,寇军智度过了开心的童年,但长大以后,有了更多知识和更广眼界的村民,就想着去看外面的世界。

如何让人才回流?这是麦地冲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破题:“乡村CEO”计划让村民当老板

供图

2019年9月,宜良县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启动九乡乡麦地冲村都市驱动型乡村振兴创新实验区建设,着力打造昆明乃至云南的人居环境样板村、乡村旅游示范村、乡村振兴先行村。政策倾斜,让远走的村民看到了发展的希望,他们中有一些人回村,希望可以搭上乡村振兴的顺风车。

文博介绍,为促进各类人才回流,麦地冲从机制体制上破解乡村振兴人才难题,设立青年人才培育基金,专项用于实验期间招聘的回引人才工资和本土人才培训费用支出。麦地冲村集体经济合作社成立云南麦地彩居文化旅游发展有限公司(集体性质、农民入股),以麦地彩居有限公司为主体,大力实施“乡村CEO”计划,聘请3名返乡青年分别担任首席执行官、财务官和技术官,让村民自己当“老板”,并由公司按照现代企业、城市就业的模式制定薪酬待遇体系。

寇军智就是其中一名返乡青年,他现在就任麦地彩居CEO。“村里的人居环境有了提升,乡村规划也很明晰。”寇军智说,这两年村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麦地冲的稻田文化也名声在外,游客越来越多,为满足更多游客的消费需求,村里正在打造特色民宿和咖啡厅等休闲场所,“基础设施更加完善,游玩项目更加成熟,村民的日子也会更加红火。”

与此同时,宜良县政府积极推动金融、人才、资本等要素在城乡双向流动,引导社会各种力量参与实验区创建工作。推进普惠金融下乡,县信用联社为麦地冲村授牌“乡村振兴整村授信示范村”,授信农户50户、授信金额1050万元,办理乡村振兴卡50张、授信金额330万元(免担保、纯信用、低利率),并专门开发了“返乡青年创业贷”“民宿贷”等金融产品。县政府与农行昆明分行合作实施“政府增信产业发展基金贷款工程”,为包括麦地冲村在内的各类农业经营主体和集体经济组织提供免抵押担保贷款,形成了“多渠道引水、一个龙头放水”的金融支持乡村振兴模式。

老屋

问题:发展旅游业如何实现农户与集体双赢

村中老房改造的民宿

在梨树、板栗树的旁边,是生活过一家三代的老屋,每个老屋里都发生着一日三餐的故事。

“金狮迎门,财源广进。”这是村里人对美好生活的质朴愿望。在老树的旁边,一所老屋立于此,红瓷砖、红色铁门,门的两侧贴着由“金狮迎门,财源广进”拼接的瓷砖,看着好不气派。走进屋内,一颗印式的建筑风格与昆明别处的老民居别无二致。引人注意的是,屋内满庭院的花为这间老屋子增添了勃勃生机,粉色、黄色、绿色、红色的菊花竞相开放,谁也不夺了谁的颜色,各自开得美丽,整体来看却错落有致,颇有清新淡雅的趣味。

这户人家是宜良县妇联认证的美丽庭院示范户,在麦地冲村,这样的美丽庭院示范户共有5户。

现在,原本的主人已经不住在此,老屋被昆明市都市驱动型乡村振兴宜良麦地冲驻村工作队以每年6000元的价格租用。“相比麦地冲以种植业为主的传统经济,现在打造的旅游业,以旅带农、以农助旅、农旅融合的产业振兴模式,很大程度上增加了村民收入。”驻村工作队队长郑玉柱说,今年初他随驻村工作队来到麦地冲村,以前村民以种烤烟、外出打工为主,一年收入在三四万元。现在,旅游业和集体经济发展带动村民增加,一些村民开起了特色饭馆,一些村民售卖农产品,收入有了明显提高。

目前村里有4家餐馆、农家乐,游客可以品尝到美味的山茅野菜和地方美食。“一家开饭馆的村民,年收入可以达20万元左右。”麦地冲村小组组长寇存林说。

除了美丽庭院,村里还有一些不再住人的老屋,因为久无人居,它们被列为“闲置资产”。老屋子空闲下来,没有人的屋子已经无法更新一日三餐的故事,它们变成了证明这些故事存在过的载体。

如何让老房子焕发新活力,是麦地冲要协调的新机制。

破题:盘活闲置资产 工作由村集体统一实施

老屋承载着村民的记忆,也牵引着村子发展的未来。

2019年,老屋有了新归宿,村里成立了集体经济合作社,开始改造老屋,苍老的外墙被粉刷成了新模样,老屋“穿”上时髦的法式外衣。老屋新盖,麦地冲盘活闲置资产,用新角度讲好一日三餐的故事。

乡村学舍就是盘活闲置资产的成功示范。看着它现在颇有法式乡村田园风情的外观,难以想象它的前身是烤烟房、马厩和猪舍。由于长时间闲置,屋主按照村集体讨论确定的流转价格,以租期20年,租金3万元的价格,将房屋使用权转给村集体经济合作社,由村集体统一出资20余万元改造为示范民宿区,20年后使用权归屋主。

打造完成后,烤烟房变身乡村学舍,成为集科学调研与游客接待为一体的活动场所。乡村学舍既是中国农业大学教授工作站,也是中国农业大学研究生实践基地。第一层是会议室和厨房,第二层是客房,这样一来,乡村学舍既可接待来调研和实践的师生,也能供游客居住。

以乡村学舍为中心,麦地冲村目前已流转7间闲置烤烟房、6间牲畜房的使用权到村集体经济合作社,统一改造为示范民宿,计划改造民宿12间、提供床位18个,现已完成主体改造工作。但在改造过程中,尽力保留了房屋建筑结构以及与周边环境的关系,比如,在改造乡村学舍过程中,保留了屋旁的老梨树,这种新旧交替又相互交融的舍弃与保留,让旧屋新盖与周边环境和谐共生。

为了让游客到村里有良好的体验感,麦地冲已完成村内污水处理站及配套管网建设,深入推进“厕所革命”,完成进村旅游公厕改造提升和36户村民无害化户厕改造工作,占常住户的90%。

麦地彩居有限公司对改造后的民宿实行公司化管理经营,所得利润主要用于发展集体经济和村民分红,以此推动资源变资产、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东。11月下旬,麦地冲的民宿就可投入运营,12间客房在游客最盛的100多天里根本供不应求,按照每间房330元的价格计算,单是旺季就能有60万元左右的集体增收,在咖啡厅等餐饮服务项目投入运营后,集体经济势必会更好。

“现在还有三四十户村民想把家里的老房子流转到村集体。”麦地冲村小组组长寇存林说,看到第一批将闲置老宅流转给村集体的村民尝到了甜头,想把闲置的老房子流转到村集体用于开发改造的村民越来越多。

新生事物打开了村民们的眼界,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更让他们变得大胆而勇于尝试;村里的变化还在不断加速,村容村貌整洁干净,宜人的景观越来越多。如今的麦地冲村,正在不断更新自己,成为众多都市人向往的美丽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