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灵性,是人的朋友

马有灵性,是人的朋友。直到现在,我见到马,都会有一种亲切感,那是一种人与动物挥之不去的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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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十年前,西藏,尤其是牧区,公路不通,交通不便,生活与工作离不开骑马。马通灵性,顺从主人,也会保护主人。
1964年暑假,我随地区文教局“牧区教育卫生调查小组”,去那曲县哈尔麦区作调查。那是我是第一次骑马下乡,难免有点儿忐忑。
出发前,我一次次听藏族老师讲解骑马要领和注意事项。出发当天,我精心挑选了一匹前额“镶嵌”一撮醒目白毛、全身铮亮的枣红色骏马当坐骑。一旁穿羊皮袄的牧民是它的主人。我从左侧慢慢靠近骏马,伸手欲抚摸它额头,表示亲热时,骏马突然昂头一声长嘶,两条前腿蜷缩着,直直地站立起来,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主人“吁、吁”两声,它即刻收回前腿,恢复了平静。
我早有思想准备,没被吓到。随后,主人又拍了拍马肚,把缰绳交到我手里,我左脚踏着马镫,右腿一跨就轻松上了马背。第一次跨上骏马,在马背上挺直腰背,我感觉挺威风!为了安全,主人收回我手中的缰绳,骑在另一匹马上,牵着我的坐骑,出发了。进入广袤草原,一路碎步小跑,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在一处开满艳丽小花的草地上,大家下马围坐一圈,休息、喝茶,同事们对我赞赏有加。而我虽有点腰酸背疼,但骑马的乐趣不减,信心倍增。
重又上路,这次我收回缰绳,上马后,骏马飞奔而去,还不停地嘶叫,我紧张了起来,但脑子清醒,勒紧缰绳,夹紧两腿,两脚使劲蹬着马镫,向前弓身,口中“吁、吁……”不停呼唤它停止飞奔。可惜,骏马不听我的指挥,仿佛执意要让我尝尝落马的滋味,还不走寻常路,朝着百米外唯一的“牛粪墙”(牧民堆在草地上约一米多高的干牛粪堆)狂奔而去。我脑中闪出藏族老师的叮嘱,马上俯身抓住马鬃,紧贴马背,紧紧勒住缰绳。骏马发疯似的狂奔到“牛粪墙”前,一个急停,并突然转了个90°,欲以惯性将我摔出,而我却在马背上随着它也转了90°,一身冷汗,幸好有惊无险。
马有灵性,千真万确。自惊心动魄的“考验”后,骏马不再把我当陌生人,开始听我指挥了:我“吁”,它就停;我“驾”,它就碎步小跑;我脚跟敲它肚子,它就大步快跑;我手中的缰绳向左或向右牵动,它就会左转或右转。而第二天发生的那件意想不到的事,使我与骏马愈加亲密。
次日要爬山赶路。清晨,我自己安放了马背套、马鞍和扎马肚带,牵着它在草地上转了两圈,就上马出发了。
上山的路,宽不到两米,右侧是悬崖,左侧是山坡。我的骏马体力好,走在队伍前,越走越快,不像其他马一路喘息,艰难前行。将近山顶时,我隐约觉得马肚带在松动,心想:到山顶下马,重新扎紧也无妨。此时,我的骏马似乎也感觉有异常,远离悬崖,一直紧靠左侧山坡走。就在登上山顶平地那刻,我身体开始失去平衡,我迅速蹬开马镫,松开缰绳,最后滑落在马的右侧。骏马并没停步,仍继续往前蹦了十来步,在马被套和马鞍都掉落右侧地上后,才止住脚步;忽转身回到我身旁,用长长的脖颈蹭了蹭我的背,好似在安慰我,又好似在向我致歉。顿时,我才恍然大悟:骏马的一系列动作不都是为我的安全吗?我眼含热泪,伸手抚摸它的脖颈,在那一撮雪白的绒毛上轻轻地吻了又吻,发自内心地对它说:“谢谢你!你是我的好朋友!”
动物与人,令我们感动的时刻很多。有时是一种声音、一种色彩,有时是一种状态、一种场景,更多则是一个个真实的故事。马有灵性,它是人的朋友。直到现在,我见到马,都会有一种亲切感,那是一种人与动物挥之不去的情结。(徐文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