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味十足的静宁地名

土味十足的静宁地名

王小龙

静宁县有各类地名四千多个,除了少数像“平凉府湾”“治平”这些官方地名外,大部分是由老百姓创造出来的。这些沿用至今的地名,土味十足,形象逼真,过耳不忘,耐人寻味。选择其中十个流传较广的静宁地名,与大家共享。

照世坡:在八里镇照世坡村,相传有个姓张的人,性子柔脾气好,经常在兰州等地做小本生意。有天晚上,碰巧和两个同行住到了一起。谁知这两个人闲话多,是个浆水罐,东拉西扯说个不停。一个吹牛说,我庄里有个财主叫王十万,吃的吃来放的放,花钱如流水,在一道川里都有名声呢。另一个说,我丈人家有百十亩地,地窖里码下一溜子财宝,整整十袋子银元,用时根本看不上数,双手一掬,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这个老张是个瞌睡虫,吵得睡不成,就把头伸出被子外,闷声闷气地说,我庄里人钱财虽不多,跟你们没法比,但你两个挣着说闲话的知道吗?我庄里半山坡上,却放着一个明晃晃的圆镜子,能照见全世界各儿四处的情况呢!从此,就有了一个新庄名——照世坡。庄外的“西岩积雪”,为静宁旧八景之一。

九龙山:在八里镇大路村,民间传说,当年刘秀逃难时慌不择路,真个如丧家之犬,那里还有以前半点威风的样子。他先是躲在骡子的肚子下面,被暴躁的骡子又踢又撞,差点摔下来要了命,气得他大骂,“我把你这个九子不生根的东西,你等着,迟早有你后悔的一天呢!”他刚从骡子肚子底下钻出来,还没有走上两步,就又被天上的一群喜鹊叽叽喳喳叫着给追兵引路。刘秀又骂道,“多嘴多嘴,三伏天不得喝水;瞎货瞎货,三九天不得进窝。”因为是金口玉言的皇帝说的话,后来果然骡子不下骡驹了,再热的三伏天里喜鹊也不喝水,再冷的三九天喜鹊也不进窝。记情的老百姓,就把这座庇佑刘秀逃难的山,叫成了“救龙山”,后逐渐叫成了“九龙山”。农历的每年正月初九,这里都有大型庙会,叫“上九”,有神角子表演钢钎插腮的硬功。

双树梁:原安镇张营村,这里以前是大片荒地,没有人烟。海原大地震之后,刚刚分家出来的樊老三,脚穿草鞋,担着扁担,一双柳条编成的筐子里,放着他的全部家当。他漫无目的向北边没人处走去,走过了有城墙包围的县衙,走上了山路弯曲的马圈山,才来到这里安家。先在崖底下挖了两个窑洞,一个住人,一个做饭,再打了半人高的院墙,安了一扇大门,在大门左边泥了一个狗窝,用绳子拴了一条黑狗,又在院背后栽了两棵柳树。柳树命贱,只要有人栽它,它就拼命地挣着往大里长。没几年,撒开的树枝就把院子遮盖住了。有年夏天,碰巧有个走百家的风水先生,走乏了在树荫下乘凉。见两棵柳树长得好,就顺口起了个“双树梁”的地名。正在院子里转悠的樊老三,听见这些好话,不但给他赠送了几个盘缠,还央求叫他到各处宣传,从此来往的人,都知道了双树梁,还立了十里八乡人们都爱来凑热闹的乡村集市。

风紧川:界石铺镇联盟村,这里南、北两山就像一对亲兄弟,以前挨的紧的很,硬是叫夹河堡的一股水天长日久冲刷得分了手。你不了小看不言喘的黄土山了,它的脾气大得了不得,就想方方欺负这里的人。今儿刮一股黄风土雾,明儿又是满眼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这风也怪的很,夏天农人碾场想用一阵风时,它就偏偏儿不吹,场畔上的柳树梢子定定地站着,急得庄农人跌脚绊手。庄里有个念过私塾的尹家老汉,就给它起了个“风紧川”的地名,大家都说这个名字起得好,尤其是这个“紧”字说到了点子上。上世纪七十年代,老雷从地区邮电局过来到这里当工作组,还没有吃上三顿饭,就嫌“风紧川”这个地名有迷信色彩,就自作主张改成了“联盟”。但群众不买他的账,到现在仍爱叫“风紧川”。

张万锡家:灵芝镇红星村,这里以前有张、苗两大姓,因互相比富,一家不尿一家,都想早日置对方于死地。有一次,官府令其两家抽调若干人马,为部队驮运大批粮草,限期半月内完成。没想到,张家的几个家丁,在半路被苗家人施了手脚,突然暴病身亡,棺材摆了半院。苗家早己派人在官府做了打点,张家要求“开棺验尸以正视听”的诉状被无条件驳回。当掌柜的张万锡,明知在阳间无人出面主持公道,就决定施展法术,在阴间与苗家殊死抗争。他瞒着父母,在地窖里不吃不喝坐了七天,直到气绝身亡。自埋葬了他以后,每天下午三点,无论是晴空万里,还是阴云密布,总有一股狂风土雾向着苗家堡子吹过去。没过多久,老苗家祸事频发,家境每况愈下。为纪念他,就把这里叫成了“张万锡家”。

黑羊毛湾:在灵芝镇长塬村,以前有个姓黄的老财迷,家里养的羊多得数不清,剪下的羊毛堆成了小山。有两个毡匠,秋收后在他家做了九九八十一天,才扯下了一角儿。快过年了,两个人要回去。算账时,黄财主说,“我一直想睡一个用黑羊毛做成的毡,但你们却没有做成,我要减一半的工钱呢!”两个人很生气,连饭也不吃,睡在炕上想心事。晚上梦见有个白胡子老汉,把嘴搭在耳畔上说,“钱是个啥?钱是身上的一层臭垢痂,不要看得太重了。世上唯啥好?唯人好,有了人啥都就有了。今晚上黄风土雾来,要摇呢!你两个不要给爱财的东家说了,赶紧起来逃命去。”两个人刚走到翻山梁上,只觉得脚底下地皮子乱颤,地动山摇地震开了。一阵子土雾,东家的一座大院就变成了平地。后来,人们就把这个塌山湾,叫做黑羊毛湾了。

八棱岔:在红寺镇八棱村,有个姓扁的老念书人,从读《百家姓》《三字经》开始,识了很多字。“张王李赵一担米,周吴郑王背不起;冯陈诸卫背过河,朱秦尤许打着夺……”这样的话他张口就来,令人羡慕。他日子过得顺心,女人持家贤惠,生了八个儿子,分别唤做扁老大、扁老二,一直到扁老八。扁老汉下场时,把八个儿子叫到炕眼头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安顿说,“老话说老子不死儿不大,以后我就操不上你八个的心了。我念了半辈子书,没有置下多少家产,只有大门外的这一道岔,就公而匀之一人半截分了吧。”刚开始,人们把这里叫成“八龙岔”。抬埋老人后,八兄弟还互相帮衬,慢慢就各顾各,为家务事闹得鸡飞狗上墙,人们就把“八龙岔”改成“八棱岔”了。

杀和尚湾:在三合乡古岔坝村,早先这里有个大王庙,庙里住着一个姓武的和尚,武功极好,但心术不行。他计划闭门修练一百天,把箭射到京城刺杀皇帝。没想到他算错了日子,在第99天的时候,一大早甩开膀子,用尽气力,将事先准备好的毒箭放在弦上,“嗖”地一下向着京城射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插到皇帝身上,突然来了一阵风,将箭吹偏插到戟门上,扎了个深坑。几个侍卫用上吃奶的力气,才把箭拔了出来,递给皇帝。皇帝大怒,派侍卫追杀这个胆大包天的武和尚。侍卫一路西行,在此地将正做美梦的武和尚杀了,用一个石碌碡压住血淋淋的人头。从此,人们就把这里叫成“杀和尚湾”。

摇梆郎:在四河镇晨光村,早年间有个姓钟的货郎,脚穿麻绳做成的布鞋,担着一对货郎,里面装满针头线脑和家庭日用品,从老家秦安牛蹄湾出发,白天走路,夜晚借宿,吃尽了苦头,才把肚子混个半饱。有一天中午,他走到静宁和通渭交界的走马坪时,乏得一步也不想走了。猛抬头看见前头有个小庄口,就又习惯性地摇起了拨郎鼓,“摇梆郎,梆郎唤姑娘;姑娘出来唤货郎,慢挑细拣买花线……”守了几年寡的南家女人,刚洗罢锅,闻声就两步走出大门,借口买一把花线,和钟货郎无话找话地浪了多半天……结果,钟货郎就随着南家女人进了门,组建了一个新家,当起了她的男人。后来,人们就把这里叫成“摇梆郎”。

张五十:在古城镇西岔村,张家娃出生的这天,正好是他爷爷五十岁生日,得了孙子的他很高兴,就顺口给娃起了一个“五十子”的乳名。张五十长大后,爱练武,刀、枪、棍、棒都用得顺手。某一年,山里土匪祸害百姓,张五十组织群众修筑堡子,打退了土匪的多次进攻。土匪见硬的不行,便派探子缠着头巾、穿件花衣扮成女人,在山坡上装做掐苜蓿试探虚实。恰遇庄里一个糊涂女人,三言两句给他说了实情,“堡子里没火药了,张五十到城里买去了。”夜半时分,土匪攻破堡子,大开杀戒。张五十奋勇抵抗,终因寡不敌众被土匪绑住。土匪把烧红的铁锨,放在他脱掉上衣的身上,逼要大把银子和粮食。为了保护乡亲,他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直到身亡。后来,为纪念他的功劳,就把这个庄叫成“张五十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