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老战士宋广学:“弹片离肺膜只有两厘米”

参考消息网10月23日报道(文/丁非白)
回想起硝烟弥漫的朝鲜战场,已经90岁的宋广学神采飞扬,讲起出国作战的经历,更是如数家珍。一段段往事涌上心头,一个个战友的身影浮现在眼前,让这位年过九旬的老人仿佛回到了年轻时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
将敌军分割包围歼灭
1950年7月,刚刚解放海南岛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0军奉命从广州乘火车北上,赶往洛阳进行整训。火车开了好几天,等宋广学下车时,发现已到了北京。“随后我们抵达安东(今辽宁丹东),被编入中国人民东北边防军,负责保卫东北边防安全,必要时出国作战。”宋广学说。
1950年10月19日,宋广学被编入第40军118师354团工作队。工作队下设五个分队,宋广学被任命为一分队长。“工作队主要有三个任务,审俘虏、管理民工以及在战场上掩埋牺牲的战士。”
入朝后,宋广学带领一分队的战友们,每人背着几十斤干粮、被子、枪支和子弹,白天挖防空洞隐蔽,晚上行军几十里山路。10月24日,354团侦察兵搜索前进时,发现温井镇灯火通明,不时传来车辆马达声,于是立即向团长报告,敌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占领温井镇。在353团和352团配合下,354团立即抢占有利地形,在两水洞和富兴洞排兵布阵伏击敌军。
10月25日凌晨,各战斗分队进入指定阵地,严密伪装准备迎敌,敌人一步步走进了354团的包围圈。
宋广学说:“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团放过敌方伪军的第一辆卡车,让它走出设防范围,随后在下达攻击命令后立即开火,敌人立即乱成一团。到中午,被分割包围的敌人已被歼灭。”
掩埋被烧焦的无名烈士
1950年11月25日下午,宋广学接到任务,要求带着一分队负责战场掩埋。在阵地上,宋广学和战友们找到了24名志愿军战士的遗体。“那时部队在不停地向前推进,只能一边推进一边掩埋牺牲的战友。我们一分队每个人都背着一捆白布和一把短锹。看到战士牺牲了就记下战士的姓名、部队番号,然后将白布盖在战士身上就地掩埋。”宋广学说,在朝鲜战场上,美军经常使用燃烧弹,有的战士被敌人的燃烧弹烧焦了,分辨不出是谁,最后都成了无名烈士。
在第五次战役中,宋广学也接到任务,带领一个小组跟随前卫营,负责包扎伤员和掩埋烈士。“我们急行军五六个小时后,就和敌人打上了,敌人密集的炮火封锁了公路,我们就顶着炮火,一道一道突破敌人阵地,直至插进敌阵纵深50里,切断敌人东西两线的联系。”宋广学说。
随后敌人援兵上来了,炮弹一排排打过来,轻重机枪子弹就在宋广学小分队身前身后呼啸而过。宋广学带着小分队一口气冲过五道封锁线,跑得喘不过气,身边不断有同志倒下。
双方激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敌人的炮兵在侦察机指挥下开始齐射。“一排炮弹飞过来,我迅速卧倒。”炮弹在宋广学旁边两米多的位置爆炸了,宋广学被炸晕过去,等他醒来晃晃脑袋,发现旁边多了一个弹坑。
“我摸摸衣服看看前身,没有洞。”宋广学很高兴,突然觉得背后有些疼,用手一摸,满手是血。“就在腰部上方,被炸了一个洞。后来我才知道,穿过腰部上方的弹片离肺膜只有两厘米。”宋广学说。
在病房里抓获敌军特务
朝鲜战争中,在志愿军占领区里潜伏着不少敌军特务,夜晚不断打手电为敌机指示目标,轰炸志愿军的兵站和桥梁等,有时也钻进医院里搞活动。
负伤的宋广学被转到华北医院第十九医院治疗期间,发现病房里有个人很反常,就对他特别留意。有天晚上,宋广学注意到,这个人趁其他人睡着后,鬼头鬼脑地走到锅灶旁待了20多分钟,又蹑手蹑脚走出病房。宋广学和另一位同志一起把这个人抓了起来。“他说上厕所去了,可是方向根本不对。”随后,两人将特务交给了警卫员。
时光流转,回忆纷飞,都化作宋广学胸前熠熠生辉的纪念章。宋广学说:“我的事迹不重要,重要的是告诉后人,和平来之不易,是当年无数英烈浴血奋战换来的,要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更不能忘记历史、忘记过去。”
【人物简介】宋广学,1929年12月出生,辽宁省丹东市人,1947年9月入伍,1949年9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参加过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渡江战役、衡宝战役、广西战役、解放海南岛;抗美援朝期间经历五次战役,在第五次战役中负伤回国治疗,定为伤残军人;历任团政治工作队分队长、机炮连代理指导员、区队长、团政治处股长、师军政治部干事、军管会副政委等职,1989年离休,离休前系锦州基建干校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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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的宋广学(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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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广学(右)和老伴张雅梅近照,两人都是志愿军战士。(丁非白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