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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真要点:
1、APN01实为一种人类重组可溶性ACE2(hrsACE2)药物,理论上可以替代人体本身的ACE2与SARS-CoV-2结合,阻止SARS-CoV-2感染。
2、体外实验和1期、2期临床试验研究,证实hrsACE2具有抗COVID-19的潜力。
3、对于hrsACE2在COVID-19患者中的治疗作用,单凭一篇个案报道太过单薄,还需要更多的试验研究予以证实。
查证者:王书波 | 河南省焦作市人民医院临床药学室主管药师
熊朝刚 | 西安市胸科医院药剂科临床药学室主管药师
网传,加拿大抗新冠药物取得突破。
据报道,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UBC)的Josef Penninger教授研发了一种新冠肺炎特效药,代号为APN01,让一名45岁的重症新冠肺炎女患者获得了康复。若是进展顺利的话,该药物有可能会在明年年初上市。
该消息一经媒体报道,就引发了大众的高度关注。
APN01是真的那么神奇,还是搏人眼球,我们一起来看一下。
一、APN01的药物名称为人类重组可溶性ACE2(hrsACE2)
众所周知,今年全球大范围流行的新冠肺炎(COVID-19)是由新型冠状病毒(SARS-CoV-2)引起的。
新型冠状病毒(SARS-CoV-2)包膜表面含有刺突蛋白(S)、包膜蛋白(E)、膜蛋白(M) 三种结构蛋白。研究已证实SARS-CoV-2的刺突蛋白(S)受体结合区域可以与宿主细胞的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ACE2)相结合而进入宿主细胞,引发感染。[1][2]
ACE2(Angiotensin converting enzyme 2)全称为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主要通过降解血管紧张素而发挥机体保护功能,可以起到调节血压、体液平衡等作用。[3]
也就是说,SARS-CoV-2要想引起感染,就必须先于人体细胞表面的ACE2结合才行。
如果发明一种外源性ACE2替代人体本身的ACE2,进而与SARS-CoV-2结合,也就阻止了SARS-CoV-2感染。
因此,可溶性ACE2片段或ACE2抗体也就成为治疗COVID-19的研究重点。[4]
网文中报道的APN01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研发的。
APN01是由Josef Penninger教授与奥地利Apeiron生物公司联合开发的人类重组可溶性ACE2(hrsACE2),用于模拟人类ACE2酶。[5][6]
二、体外实验和1期、2期临床试验研究,证实hrsACE2具有抗COVID-19的潜力
理论上,作为外源性ACE2,hrsACE2可以结合病毒刺突蛋白,从而中和SARS-CoV-2,阻止进入靶细胞,还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对肺、肾、心脏在内的多个器官的伤害。
体外实验和1期、2期临床试验研究,初步证实了hrsACE2的抗COVID-19潜力。
在体外细胞培养实验和工程类器官中发现,hrsACE2可以将SARS-CoV-2的负载降低1000-5000倍,这也直接证明了ACE2可以有效中和SARS-CoV-2。[6]
在1期研究的健康志愿者,2期临床研究的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RDS)患者的试验中,共测试了89例患者,hrsACE2的安全性表现在可接受范围内。[1][2][6]
三、hrsACE2有无抗COVID-19作用尚需研究,“新冠特效药”更是无从谈起
虽说hrsACE2具有阻止SARS-CoV-2的潜力,但真正让其声名大噪的还是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
2020年9月24日,Zoufaly A等人在《柳叶刀呼吸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个案报道。[4]
文中显示,一位45岁的中年女性COVID-19重症患者,在咳嗽、虚弱、肌痛、发烧和呼吸困难一周,恶心和腹泻4天后入院接受治疗。
入院2天后开始静脉输注hrsACE2治疗,病人在数小时内,体温就恢复了正常。
因为合并有甲氧西林敏感的金黄色葡萄球菌(MSSA)感染,正常体温仅维持了1天就再次升高,先后使用了头孢呋辛、利奈唑胺和氨曲南进行抗感染治疗,情况逐渐好转,在治疗57天后出院。
在整个过程中,hrsACE2一共使用了7天。用药1天后,血中的病毒下降到非常低的水平,随后就检测不到了。用药后两天内,鼻腔和肺的病毒水平开始增加,随后逐渐也消失了。
如果就此把病毒水平下降完全归功于hrsACE2的作用,还是显得过于武断。
在此过程中,我们的免疫系统也在发挥作用,因为病毒抗体在用药后同样上升,并保持高水平。
因此,对于hrsACE2在COVID-19患者中的治疗作用,单凭一篇个案报道太过单薄,还需要更多的试验研究予以证实。
目前,关于hrsACE2在COVID-19的作用还有很多疑点和问题需要解决,比如hrsACE2的作用强度、持续时间、有效剂量、适用人群、不良反应等。
总之,hrsACE2只是显示出了具有治疗COVID-19的潜力,有无确切作用尚且不知,上市销售更是无从谈起。贸然冠以“新冠特效药”博取关注,显然是极为不负责任的行为。
参考文献
[1] 郭建淑, 张燕, 孙学春, 等. 新型冠状病毒受体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的研究进展[J]. 病毒学报, 2020,36(06):1165-1170.
[2] Choudhary S, Sreenivasulu K, Mitra P, et al. Role of Genetic Variants and Gene Expression in the Susceptibility and Severity of COVID-19[J]. Ann Lab Med, 2021,41(2):129-138.
[3] Berekaa M M. Insights into the COVID-19 pandemic: Origin, pathogenesis, diagnosis, and therapeutic interventions[J]. Front Biosci (Elite Ed), 2021,13:117-139.
[4] Zoufaly A, Poglitsch M, Aberle J H, et al. Human recombinant soluble ACE2 in severe COVID-19[J]. The Lancet Respiratory Medicine, 2020,8(prepublish).
[5] Abd E T, Al-Sabi A, Stockand J D. Human recombinant soluble ACE2 (hrsACE2) shows promise for treating severe COVID-19[J]. Signal Transduct Target Ther, 2020,5(1):258.
[6] Monteil V, Kwon H, Prado P, et al. Inhibition of SARS-CoV-2 Infections in Engineered Human Tissues Using Clinical-Grade Soluble Human ACE2[J]. Cell, 2020(prepubl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