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 ｜记录五道口那些人静悄悄地去留

纪录片《道别》由青年导演李璞创作，故事以五道口为拍摄地点，从忙碌穿梭的人们中选择一些个体作为拍摄对象，记录了他们在五道口的生存、生活以及离开。在五道口生活来往的人们，都是一群漂泊者，五道口就像一个驿站，为这些短暂停留的“流浪”者们提供换乘之地，那些不为人知的到来和静悄悄的离去，正是这部纪录片以独立的个人作为群像缩影所要展现的。

一、群像的视角，小人物的故事

影片的叙事对象是群像式的，选取了几位具有特色性的主人公，这其中有爱狗如命、收养过三百多条流浪狗的乞丐老人；有街头献唱献艺只为千里追爱的杂艺“小丑”；有以车为家，居无定所的卖菜大叔；有守着宇宙中心大楼歌唱的流浪歌手……镜头记录的，是他们兢兢业业守望着当下，或为难以果腹的生存、或为追求梦想的精神。影片并未刻意制造人物的戏剧冲突，仅仅是平淡地将摄像机置着，任由他们用话语诉说镜头无法触及的过往。另一些画面描撰他们的生活剪影，其中的艰难与口述形成互文。主人公并非明星，只是与你我无异的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故事。

二、火车站停运，时代发展中的不舍

以前，五道口有个火车站，行车轨道架在街区，熙熙攘攘的人横跨轨道走来走去。每当火车进站，轨道就会被封上禁止行人穿越，等车过后再放行通过。片中有个入镜的老外表示“这样很不方便，为什么不能把火车转入地下车站。”2016年，火车站还真的停运了。影片记录了这一过程，同样采取了群像的方法。有乘客想要收藏最后一班车的票；有三五成群，操着京腔的学生神情低沉地戏谑着“地标没了”；有火车站道口工含泪敬礼站完了火车到站的最后一班岗。伴随着影片开始的，就是火车到站的提示音：“行人车辆请注意,火车就要开过来了,请在栏面外等候,不要抢行,不要翻栏杆”。在影片中段，随着停运前最后一班火车到站，提示音变成了“行人车辆请注意，火车不再开过来了。”仿佛不是在告知，而是在告别。影片捕捉到了这一珍贵的历史性事件，从詹天佑设计京张铁路始到2016年11月火车撤线施工，时代发展如凶潮将旧物碎作沙砾，记忆也如沙滩凸露的碎金，显得珍贵。把着时代记忆的脉搏，纪录片也有了“纪录”的意义。

三、“五道口驿站”：人们在这里停停走走

在豆瓣，影片名为“五道口”，而影片的实际名为“道别”，后者片名更体现了“离开”这一北漂主题。五道口并非浮萍的应许之地。对于众多北漂一族，五道口更像个“换乘站”：选择到来和逗留，大多都是暂时的。漂流者有的待上一天，几个月，长则一年，数年或者更久。但终究他们会分批错峰离去。就像总被城管轰跑的追爱“小丑”消失在商场门口再也不见；就像卖菜大叔驱车前往另一个繁华市区维持生计；就像我们难以知道与流浪狗相依为命的乞丐老人去往何处，就像我们无法求证还有多少人至今惦念着旧火车站……笔者作为本地人，在观影之前完全不晓得五道口火车站已有四年“不在开来”。仿佛庞然大物，也会踮起脚尖走得静悄悄。在影片的表现下，所有的旅程、到来与告别都是那样的匆忙，但又无人知晓。

四、结语

《道别》不同于传统人类学纪录片之处在于，对于笔者这样的年轻受众而言，五道口是我们更加熟悉的生活环境：在这部影片中，看不到民族服饰和文化习俗，更多的是每个人进出地铁、上班下班的共同记忆。因此在这样一个具有“共享性”的观影语境中，更容易感同身受地体察“五道口生活”。影片传达的关于“道别”的人类学意义，不在于如何道别，而在于道别本身。影片展现了这样一个群体，从天南海北漂流而来，在一个叫做“五道口”的地方不断停停走走。这种道别或许少有感伤的因素，但更多的是一种必然的离开。“道别”更多是体现了其客观的因素，至少这是影片试图去呈现的表达。每天走在五道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如既往，但不知不觉的他们都走了。

道别

导演: 李璞

编剧: 李璞 / 万宇祥

类型: 纪录片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片长: 98分钟

又名: 五道口 / 漂泊者的一段旅程 / A Journey of The Drifters

简介：

五道口，作为一个道口每天有来自不同地方的火车经过，有来自世界不同地方的人，他们在这里忙碌穿梭，就像五道口的火车一样，匆匆一闪而过。异地漂泊，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爱狗如命迄今收养过三百多条流浪狗的流浪老人；沧海漂泊，一箫一剑一江湖的千里追爱的小丑；漂泊在外以车为家的卖菜大叔 ；面对着宇宙中心（U-center）大楼唱着完美生活寻找玫瑰的流浪歌手；兢兢业业不明前途的守卫五道口最后一班岗的道口工；在车迷恋恋不舍送别下，最后一列驶过五道口的火车。他们都是一群漂泊者，不管为了生存，梦想或爱情，五道口对他们来说像一个驿站，他们像浮萍一样在这里流浪，在这里逗留，八年，二十三年，几个月或是短暂的一天，这是他们漫漫人生的一段旅程。

文章原载于视觉人类学观察公众号

作者为中央民族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

本文为“民族志纪录片观摩评论”课程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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