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艺术沾边·677》法兰西人的皇帝

静笃君按：人们几乎很难想象，拿破仑可能根本就不是骑着马翻越阿尔卑斯山的。

1800年五月，时任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第一执政的拿破仑·波拿巴（Napoleon Bonaparte，1769-1821）在大圣伯纳山口翻越阿尔卑斯山，进入意大利。六月，拿破仑率军在马伦戈战役中击败奥地利大军，将奥军逐出意大利，进而逼近奥国南部，迫使神圣罗马帝国请求议和，第二次反法同盟解体。大圣伯纳山口对于拿破仑来说，不仅是进入意大利的天然关卡，更是通往御座之路上的关键节点。法国新古典主义画派奠基人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 David，1748-1825）的代表作《法兰西第一执政拿破仑在大圣伯纳山口翻越阿尔卑斯山》（1801年）为我们描绘了到达权力巅峰之前的拿破仑那所向披靡的破竹之势：

▲ 油画《拿破仑在大圣伯纳山口翻越阿尔卑斯山》（1801）

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雅克-路易·大卫 作

现藏于马尔迈松城堡

此前，1798年五月，拿破仑率军远征埃及。1799年八月，他秘密从埃及返回法国，随即在十一月发动雾月政变，推翻督政府，夺取了政权。拿破仑被任命为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第一执政，任期十年。此后，他致力于消灭政敌，大规模逮捕处决了自己的政治对手，其中很多人都被送到海外殖民地任其自生自灭。在这个过程中，画家大卫的一个学生也不明不白丢了小命。

此后，拿破仑宣布，法国大革命的“目标”已经实现了。1802年八月，拿破仑修改《共和八年宪法》，改为终身执政，牢牢稳坐于马鞍之上。从此，《人权宣言》被弃，平等、自由、博爱也不再是关键词，法国大革命就此结束。1804年十一月，拿破仑策动公民投票通过《共和十二年宪法》，改共和国为帝国，拿破仑成为“法兰西人的皇帝”。法兰西第一帝国成立，执政府正式终结。十二月，时年三十五岁的拿破仑在巴黎圣母院当着教皇庇护七世的面为自己及妻子约瑟芬加冕。拿破仑的“加冕典礼图”也是由他的御用画师雅克-路易·大卫完成的：

▲ 油画《拿破仑为约瑟芬皇后加冕》（1805-1807）

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雅克-路易·大卫 作

现藏于巴黎卢浮宫

在大卫所绘这幅名作中，约瑟芬戴着钻石头饰，虔敬地低头下跪，期待着那顶象征着权力与尊荣的皇冠。拿破仑在加冕典礼上并没有选择戴上那顶“高订”的“查理曼皇冠”，而是选择了另一顶貌似简约的皇冠——黄金桂冠——和古罗马凯撒戴的皇冠一摸一样：

▲ 油画《拿破仑登基》（1806）

法国新古典主义画家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 作

现藏于巴黎军事博物馆

仅仅不到半个世纪之后，在法国古典主义学院派大师保罗·德拉罗什（Paul Delaroche，1797-1856）的《拿破仑将军翻越阿尔卑斯山》（1848年）中，画家就将大卫作品中那位伟大的王者形象加以纠正——德拉罗什笔下的拿破仑只是一位将军，他不再是第一执政，更不是一位“准皇帝”。这个将军连马都没骑，他坐在一匹棕色的大骡子上，由一位识途的老山民牵着，就这么忧伤而踟蹰地越过了阿尔卑斯山：

▲ 油画《拿破仑将军翻越阿尔卑斯山》（1848）

法国学院派画家保罗·德拉罗什 作

现藏于巴黎卢浮宫

他身下的大骡子（一说是头毛驴）驯顺地低着头，从左往右，按照观者目光的浏览顺序行走着。这头骡子并没有像大卫画中的骏马那样，朝相反方向奋力扬起前蹄，完成了一个现实中不可能完成的“起扬”动作，尽管大卫的画法可以大大增强戏剧性效果。

那么，究竟是谁在1840年代委托德拉罗什完成了这样一幅“另类的”拿破仑肖像呢？请见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