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年宵花上市。现代快报记者近日走访发现，南京有花卉市场在叫卖 " 东北野生干枝杜鹃 "。与此同时，网上也有相同的用于观赏的干枝杜鹃出售。有专家称，这种干枝杜鹃是在黑龙江禁止盗采的兴安杜鹃。据了解，在黑龙江盗采野生兴安杜鹃将被处以罚款，盗采数量巨大的将由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南京市场监管部门的工作人员表示，目前他们无法执行外省的 " 地方条例 "。
线下花店：
来自东北的野生干枝杜鹃成把卖，也有市场禁售
1 月 13 日上午，现代快报记者来到南京市雨花台区的一处花卉交易市场探访。咨询多位店家后，记者发现至少有三家店在售卖成把的干枝杜鹃，一把大概半米高，而且都摆放在店门口显眼的位置。
△ 商家叫卖的干枝杜鹃
" 这是野生干枝杜鹃，10 块钱一捆，好养，找个花瓶接点自来水，插上过几天就能开花，能开半个月。" 在一家售卖干枝杜鹃的店门口，一个箱子里放着六七把灰褐色的枝条，看起来像没有生气的枯枝。不过店家表示，这个干枝可以放上几个月不死。记者数了一下，这家店卖的一把有 20 多枝，算下来一枝不到 5 毛钱。
" 有没有插水后会开花的干枝？" 在另一家花店，在店家的指引下，记者看到了一把干枝杜鹃，不过这把明显粗了许多，售价 20 元。" 就这一把，快卖完了。" 店家还称，买回去可以只插一小把，等花谢了再拿新的枝条继续插。说到产地，对方明确表示来自东北，不过他们也是从批发市场进来的货。
走访中记者发现，还有店家把开了花的干枝杜鹃放在门口以招徕生意，玫红色的小花开满枝条。见到记者前来咨询，店家还去仓库拿出了三把干枝杜鹃，" 东北的花，插在水里过几天就开了。"
在汉中门一家鲜花批发市场，记者走访了多个店家，发现店内并无干枝杜鹃售卖。有商家表示，前些年卖过干枝杜鹃，最近听说不是很畅销。该批发市场负责人告诉记者，之前有采摘的干枝杜鹃被送到市场售卖，被他们拒之门外了。" 盗采干枝杜鹃对环境的破坏很大，我们至少有四年不让卖野生干枝杜鹃了。"
网上卖家：
换个名字偷偷卖，产地显示为黑龙江
如果在电商平台搜索 " 干枝杜鹃 "，是轻易找不到卖家的，但网上就买不到吗？记者调查发现，不少网店打起了擦边球，给干枝杜鹃换个名字，照样在售卖。
△ 网店销售的干枝杜鹃 截图
搜索 " 干枝花 " 等关键词，虽然不见 " 杜鹃 " 字样，但是点进去，在评论区，记者看到的都和探访发现的干枝杜鹃很类似。一些 " 买家秀 " 晒出的照片，也确实开出了杜鹃花。咨询过店家后，对方称就是干枝杜鹃，这家店的月销达到了 1000+。
在另一家网店的商品列表里，记者同样没有看到任何 " 干枝杜鹃 " 的字样。但私信询问店家是否有干枝杜鹃售卖时，对方表示：" 直接拍链接即可 "。记者注意到，商家把链接描述为 " 干枝泡水开花、金达莱干枝插水开花 "，月销 100+，售价是 35 元一捆。
据店家介绍，这种花也叫东北兴安杜鹃，在商品介绍页面，还有一张开花的照片。值得一提的是，记者查找到的这些网店，标注的产地均为黑龙江。
专家：人工培育成本高，卖十几块钱一把不现实
来自东北的野生干枝杜鹃，春节前出现在南京的花卉市场，现代快报记者就此联系了东北林业大学园林学院教授岳桦。在看到记者提供的干枝杜鹃照片后，根据花叶、颜色等特征，她判断这些就是兴安杜鹃。
现代快报记者了解到，兴安杜鹃又称达子香、金达莱，在国内多分布于小兴安岭和大兴安岭，耐寒能力强，花朵呈玫红色，作为年宵花受到很多人的喜爱，以至于一度被严重盗采。
岳桦介绍，杜鹃花属的植物在黑龙江不超过 5 种，而兴安杜鹃是其中主要的种类。兴安杜鹃喜冷、喜湿，在大兴安岭地区和哈尔滨周边都有分布。不过生长期短，一年也就两三个月，所以兴安杜鹃长得特别慢，大概每年长 8-10 厘米。此前岳桦曾多次公开呼吁保护兴安杜鹃，杜绝盗采。" 兴安杜鹃在山上成片开的时候很漂亮，而遭到盗采时，根部都会被挖开，可能 50 年都恢复不了，有的甚至直接死亡。"
岳桦认为，从自然植被保护的角度来说，盗采会引发一个物种的失衡，以至于和物种相关的微生物、昆虫以及动物也会失衡。如果继续下去，有可能成为濒危物种，影响生态环境。" 兴安杜鹃对栽培技术有很高的要求，假设技术达标的话，有可能会变成产业链，但是其生长慢、成本高，十几块钱一把的价格不现实。" 岳桦呼吁市民如果在市场上看到干枝杜鹃，不要购买。
规定：黑龙江禁止盗采，执法力度不断加强
现代快报记者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 · 加格达奇林业局官网获悉，野生兴安杜鹃已被明确列为黑龙江省重点保护野生药材物种，同时也规定禁止用割折枝条的方法采集。
2017 年 9 月，大兴安岭十八站林业局曾下发《关于禁止采集和销售兴安杜鹃的通知》，通知中提到，个别掠夺式采集严重破坏了森林地被生态环境，坚决制止野生兴安杜鹃的采集和销售。通知还明确，对查出的野生兴安杜鹃，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实施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植物保护条例》等有关法律法规予以没收，并处以销售金额 10 倍以下的罚款，数量巨大的由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
2017 年 12 月 15 日，十八站林业局又发布了《关于加强野生动植物保护管理的公告》，明文规定对非法采集、运输兴安杜鹃等受法律保护的野生植物的单位、个人，将依法予以处罚。
近年来，大兴安岭地区保护野生兴安杜鹃的力度也在不断加强。据了解，自 2017 年以来，大兴安岭地区多次部署保护野生兴安杜鹃工作，相继开展了 " 飓风 1 号 "" 保护森林资源十三五 " 等一系列专项行动。2020 年年底，为打击采摘兴安杜鹃等违法交易活动，加格达奇林业局组成专项检查组深入辖区。十八站林业局资源科工作人员表示，目前辖区内已经可以做到野生兴安杜鹃不被盗采。
如果在南京销售的确实是兴安杜鹃，谁来监管？
1 月 14 日，黑龙江省林业和草原局野生动植物保护处的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兴安杜鹃并不在《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中，但黑龙江出台的《黑龙江省森林管理条例》中明确，禁止在非采集期用割折枝条等方法采集野生兴安杜鹃的毁林行为。在非采集期用割折枝条等方法采集野生兴安杜鹃的，应当予以没收，并罚款。该名工作人员表示，对于黑龙江省出现的兴安杜鹃交易售卖行为，他们会根据条例处理。但异地交易的兴安杜鹃，超出了他们的管辖权限。根据《黑龙江省野生药材资源保护条例》规定，兴安杜鹃的采集期为 7 月至 9 月。岳桦表示，如果在采集期，枝条不会存活到现在，并且药材采摘主要是采叶，不会砍掉半米长的枝条。也就是说，现在在市场出售的兴安干枝杜鹃，很有可能是非采集期盗采的。
14 日下午，现代快报记者跟随南京市雨花台区市场监督管理局赛虹桥分局的工作人员来到相关花卉交易市场。在现场看过一些商家售卖的干枝杜鹃后，一名工作人员表示，现场无法确定是否属于兴安杜鹃。另外兴安杜鹃不在《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中，《黑龙江省森林管理条例》也属于地方条例，他们无法执行。下一步，他们会把线索反馈至雨花台区农业农村局。
现代快报记者随后将此事反映到雨花台区农业农村局林业站，一工作人员回复称，将上报南京市绿化园林局。现代快报记者将持续关注该事件。
来源：现代快报+/ZAKER南京实习生 黄慧丽 记者 于露 马壮壮 文 /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