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散落在溧阳的舞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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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卷首语
寻找那些或平凡或传奇的人与事
发现鲜活常州
今日，一起走进《寻常》第四期……
再过两周，就要迎来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春节。记得小时候，每到过年，村上就会有舞狮队挨家挨户拜年送祝福，有庙会的时候还会从街头舞到街尾。锣鼓声起，小孩子会循着声音，一路追随舞狮队看热闹。但不知从何时起，那种热闹似乎留在了旧时光中，只偶尔会掠过屏幕……
在溧阳南山竹海山顶的鸡鸣村古村落，有一支固定表演的舞狮队。每当锣鼓音乐声响起，路过的游客就会停下脚步，围观南狮表演。腾起、跳跃、摇头摆尾、眨眼，一红一黄两只狮子牢牢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只要不下雨，舞狮队每天会表演四场，每场二十分钟，其余时间，他们就在表演场地旁的一间木屋内休息。冬天，山上比山下更冷一些，穿着舞狮服的小伙子们便围坐在取暖器旁取暖。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来自山西太原，只有两个是溧阳本地人，家就住在离南山竹海不远的村子里。
01
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
“舞狮跟要饭的差不多，根本没前途！”在得知潘云峰要学舞狮表演时，家里的亲戚都这样劝过他，但是潘云峰却不为所动。
今年27岁的潘云峰是溧阳戴埠人，初中毕业后，曾跟着别人一起到沈阳装电梯，一年也能赚五六万块钱。前些年，他家里接连出事，父亲、哥哥先后去世，他自己也因交通事故要赔偿别人几十万，欠下不少外债。为了还债，他和母亲一起做过卖菜生意，每天早上三四点就去镇上进货，白天就在村上卖菜。
2017年，为了多赚点钱还债，潘云峰加入舞狮队学习舞狮。“家里长辈都觉得舞狮太危险，让我别学，当时我也没找到其他工作，就想来尝试一下。”潘云峰笑的有点无奈，“看别人舞狮觉得挺热闹、挺好玩，但是自己真正练起来却不容易，第一年练习上梅花桩，我的嘴巴磕到了桩盘上，足足缝了八针。”
在训练中受伤，对于这群小伙子来说，早已司空见惯，潘云峰咬咬牙，坚持了下来，渐渐地，他喜欢上了舞狮表演。
在潘云峰的带动下，另一位00后溧阳小伙陈志平也在两年前加入到舞狮队伍中来。“我家里人也不同意，但他们管不了我。”说起自己的经历，陈志平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就离婚了，我是在奶奶家长大的，学习不行，读到初中就没读了。前几年帮着亲戚家做烧烤，经常做到三更半夜，一个月拿两千块钱，后来我就想换个行当。”
舞狮表演赚的钱不算多，根据在队伍里担当的技术难度和资历，月收入大概在两千到五千不等。但被景区聘用表演，相对来说收入比较稳定。哪怕在疫情期间，看表演的人不多，但表演还是在固定时间正常进行。
02
因舞狮而结缘，开启甜蜜模式
去年5月，潘云峰在舞狮表演时，注意到了一位坐在角落里的姑娘，别人都在拍照、叫好，这位姑娘却安安静静地在那看手机，似乎对舞狮一点都不感兴趣。表演结束后，潘云峰加了这位姑娘的微信，想问问她为什么不看表演，没想到，一段情缘就此结下。
“当时我看他们在两米多高的梅花桩上表演，就担心他们会掉下来，心里堵得慌，索性就不看了。”从徐州来溧阳旅游的陈雪冬也没料到，自己这一举动竟然引起了潘云峰的注意，两人加完微信后，经常在微信上聊天，渐渐地便互生好感。
10月，双方家长见过面后，便订下了婚事。“我家条件比他家好，我父母也没要求他买房买车，只要他对我好，肯努力，我俩先争取把他家债务还清，以后需要什么，靠自己奋斗。”为了相处时间能更多一些，陈雪冬把徐州的工作辞掉后，也到南山竹海找了份工作，“我虽然害怕他会受伤，但他喜欢舞狮，我也只能支持他。”
03
市场存在空白，却没人愿意学
“舞狮也需要天赋，我觉得自己挺有天赋的，16岁时，我学习一个月就能上梅花桩表演了，一般人起码得学习半年到一年。”90后山西小伙刘亮对自己的技术很有自信。他也曾尝试做过电焊工、餐厅服务员等职业，但都没坚持太长时间，只有舞狮让他坚持了下来。
这些年，刘亮走南闯北去过不少省市，开业、仪式、婚庆、祝寿，很多场合都会有舞狮队的表演，一场下来，每人能拿到两百到五百元不等。“全年无休，特别是节假日更忙，以前春节在外面表演时，就会特别想家。”刘亮以前来南山竹海表演过一段时间，这次也是因为这里缺人，他就过来顶替一段时间。“干我们这行，流动性特别大，本地人愿意学的人很少，外地过来的，时间也待不长。”
潘云峰原先也想过自己组个舞狮团队，这两年他带过好几个外地来的徒弟，但每次教得差不多能够上手表演时，徒弟便离开了。“其实我们这边市场还存在空白，大型开业典礼和奠基仪式都会从外地请舞狮团队过来表演，本地团队几乎没有。”说到这，潘云峰觉得有些遗憾，“主要是本地的家长一般不让孩子学舞狮，再加上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愿意吃苦的孩子也越来越少，想要组个稳定的团队很难，也只能干一年算一年了。”
舞狮也是“吃青春饭”，二十岁出头时表演是最好的状态，等过了四十岁，身体开始不再灵活，反应能力也变弱，就得退出表演舞台。不再表演时，有的人选择当教练带徒弟，有能力有人脉的就自己组团当老板，但更多的舞狮人却不知道自己的出路究竟在哪里……
舞狮人，老早的一种说法是江湖艺人。过去农村文化生活单调，看耍狮灯的人也多，狮班也就多，但现在能吸引注意力的东西太多了。而舞狮对表演者身体素质有一定的要求，得吃苦练功，还有一定的危险性。记者从常州市舞龙舞狮运动协会了解到，全市舞龙队有一百多支，人数过千，年龄从十多岁到六七十岁都有，而舞狮只有牛塘初中、省常中等少数学校会挑选一些身体素质较好的学生，在课余时间开展训练，并参加一些省内外的比赛，专职舞狮队几乎没有……
若想要将舞狮文化传承下去，要走的路还很长……
策划：马凌云、褚广童、李华
记者：沈秋月
摄影：沈 毅
编辑：叶周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