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听克拉玛依人心声……

今天21时35分

我们迎来——清明

二十四节气中只有清明

既是节气又是节日

桃花绽放,杨柳泛青

莺飞草长,风轻雨润

处处给人清新明朗之感

“清明”由此得名

清明无人不思亲 一纸家书慰故人

编者按:

年年陌上生春草,岁岁清明思故人。在时光的流逝中,总有挚爱的亲友从我们身边离去,他们生前虽然从事不同的工作、有着不同的经历,却有着共通之处——他们热爱脚下的土地,并在这座城市留下奋斗的足迹。在漫长的思念中,总有千言万语凝聚在我们的心头,我们感叹聚散离别之无常、生死相隔之苦痛,但最想说的话却是——您的嘱托一直在我心间,和您有关的回忆是我一生的财富。春景年年如旧,只是故人改。在这个春天里,哀思应该如何安放?今天,本报记录整理了6位市民的心声,让我们同他们一道,把晶莹的泪水化成滚烫的文字,把内心汹涌的追思诉诸笔端,让我们再一次缅怀逝者,重温他们生前的点滴——

再为春天写一首诗

逝者:陈皋鸣 (逝于2013年,逝时75岁)

讲述人:王学勤(逝者爱人)

楼前老树泛着新绿,春风夹杂着寒冷吹来吹去。这已经是你走后的第八个春天了。

我走进屋子,看见你写的诗集《天隅一方》和文集《天山走笔》还放在门口左手边的桌子上。读着你写的句子,那些与你相识、看你书写的日子又回来了。

1958年,我从玉门油田调到乌鲁木齐,认识了身为记者的你。1961年,你来信说会接我和孩子去克拉玛依生活。

那年炎夏,当我抱着两个月大的孩子,坐在敞篷汽车里一路颠簸到了克拉玛依,看着十几平方米的屋子和凳子搭成的床,我哭得稀里哗啦。你却说,就这么个条件,有啥好哭的。

那时我不仅要忙工作,还要照顾你和孩子。有一年冬天家里没有煤了,催促你三次,没有用,我把孩子拴在床上,自己把煤拉了回来。

作为这座城市的第一代媒体人,你总喜欢在夜里写稿。有时半夜一两点,你还要往单位赶。我时常赌气对你说:“写得再多,也没有人记得你。”

大约是在1992年,我在整理你发表过的文章时,发现了另一个你。

我所熟悉的你,回到家除了吃饭就忙着写东西,很少提起工作中的困难。但通过你的文章,我知道了你当年去南疆工作时受的苦,读懂了你在艰难中仍然坚守的一颗心。

这些年,总有些瞬间让我不由得想起你。比如,当我偶然看到“水从天上来”这几个字时,我会惊讶地想:难道这世上还会有人说出和你一样的话?那可是当年你为干旱的克拉玛依写的“诗”。

我慢慢上了年岁,记忆变得模糊起来,但是,只要有人问起你的书籍、手稿,我都能快速找出来,因为书房还是原来的样子。

对了,你还能想起1984年,在克拉玛依文化集市上你写的那首《四月春风》吗?你是这样写的:“四月带着诗轻盈盈地走了,她插下的文明花留一路芬芳;她撒下的知识种默默发芽,为收获季节,重编金色秋装!”

在最该享福的年代,你却走了,这一点,我始终无法释怀。

我想,如果你在,一定会再为这全新的克拉玛依的春天,写首诗。因为你曾说过,天山遥远,克拉玛依遥远,塔克拉玛干遥远,你的笔,离这片神奇的土地并不遥远。

我想,你并没有离去,你曾说过,你贡献祖国以石油,也把自己交给这片土地。你的情愫,你的期望,你的躯体,一并埋进戈壁。从此,你也变成了滔滔油海的一滴……

(本报全媒体记者 王素娟 记录)

院子里的草又绿了

逝者:侯刚 (逝于2020年11月,逝时45岁)

讲述人:苗沛(逝者同事)

草长莺飞,又是一年清明时。这两天,每当我走进公交(高速)大队的院子,就会想到,如果您还在,每天下班又能看见您在院子里忙碌,整理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平整每一块砖吧。

您总是说:“警察的工作本就节奏快、压力大,所以一定要把院子拾掇出个样子,让同事们休息时有个舒适的环境放松一下心情。”

您看,您去年撒下的草籽今年已经长出遍地的青草,去年修剪过的树枝也已悄悄地发了芽,院子里的一切都在朝着您所希望的样子生长着,可您却再也看不见了。

您是一个无论人品性格还是工作状态,都值得我们佩服的大队长,更是我的朋友、老师、老大哥。

作为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公共交通治安管理大队大队长,您从事交警工作二十余年,爱岗敬业、恪尽职守,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

记得去年6月,我们辖区G3014线奎阿高速公路要修建克南立交桥,由于施工的原因需要对该段实施封路,车辆都要绕行途径217收费站。经过大队与施工方研究,决定在做好安全防护提示的前提下封路。

然而,谁都没想到,随着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措施的调整,车流量突增,导致217收费站出现了车辆拥堵现象,很容易出现险情。险情就是命令,必须分流车辆,缓解217收费站的车辆拥堵,但又不能耽误施工进度。

您立刻在现场协调施工作业车辆,仅用了两个小时就在克南立交桥旁开辟了一条50米长的临时辅道,解决了了车辆拥堵难题。您当时当机立断、敢于担当的样子一直长久地留在我的心里,与您共事6年的我觉得您就是我心中警察该有的样子。然而,我们却再也听不到您爽朗的大笑,再也看不到您高大的身影。

每当我们路过您的办公室,心里总是忍不住难过。想起以前您在时,每天早晨您来得最早,每次我们路过,您就会大声地喊一句:“早啊!”

可现在,每每经过您的办公室,望着里面那张空空的办公桌,您知道我们的心里是一种怎样的酸楚?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收拾好眼泪,铭记您的嘱托,传承您的遗志,接过您的旗帜,完成您未尽的工作,用担当、责任和奉献,守护好辖区道路安全,再续您的光辉。英雄的警察、敬爱的前辈,我向您致敬!愿您一路走好。

(本报全媒体记者 叶子 通讯员 褚春莲 记录)

不能忘记党的恩情

逝者:库尔班·吐鲁木 (逝于1975年,逝时92岁)

讲述人:阿依努尔汗·买买提吐尔逊(逝者孙女)

“不能忘记党的恩情,要凭自己的本事吃饭,绝不能打着我的旗号得好处。”这是您在逝世前留下的嘱托,也是父亲多年来对我的谆谆教导。

今天,我可以骄傲地对您说:“爷爷,我们都做到了,我们全家都在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地工作,我们没有忘记党的恩情,我们没有让您失望。”

虽然,我和您未曾谋面,但从一篇篇新闻报道中,从一次次和父亲的促膝长谈中,我知道了,您就是当年骑着毛驴上北京看望毛主席的“库尔班大叔”。

您说过,我们之所以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都是因为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永远不能忘记党和国家的恩情!

在您去世的第二年,您贫农出身的儿子——我只有初中学历的父亲在党的关怀下,通过招工幸运地成为了一名克拉玛依市的工人。

父亲牢记着您的嘱托,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并且主动要求到艰苦的岗位上去——在市粮食局当了一名搬运工。

他始终心怀感恩,尽量为单位多做些岗位职责以外的工作,虽然按他的话说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但领导和同事们依然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并给了他荣誉——他两次获得“市粮食局先进工作者”光荣称号。

2004年,父亲退休了,我也考上了新疆农业大学。在我入学前,父亲像您告诫他那样告诫我:“不能忘记党的恩情,要凭自己的本事吃饭,绝不能打着爷爷的旗号得好处。”

我自然不会忘记。2009年大学毕业之后,因为就业竞争很激烈,我没能找到自己特别满意的工作,在一家地方改制企业工作了4年……

一个月1500元的工资,在戈壁滩上“三班倒”,即便这样,我也始终心怀感恩,从未动过“告诉有关部门自己是谁的孙女”的心思。

在工作的同时,我一直没有放松学习。2013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新疆油田公司,成为采油二厂油田地质研究所的一名化验工。

我深知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我努力工作、发奋学习,参加了厂里的职业技能大赛,取得了不错的成绩。2017年7月,我还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了党组织的一员,我时时处处以身作则,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我积极报名参加社区志愿服务,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劲儿。

如今,大家不再只是因为我是“库尔班大叔”的孙女而认识我。我知道,我收获的一切离不开党的培养,我要永远感党恩、听党话、跟党走。

(本报全媒体记者 张晶 通讯员 路庆义 记录)

我定会把党徽擦亮

逝者:霍占福 (逝于2020年,逝时91岁)

讲述人:霍新春(逝者儿子)

亲爱的老爸,不知不觉您都走了一年了。请原谅您的儿子,在您弥留之际,我没能赶回去。前几天是您的忌日,我因为工作忙,依然没能去看望您。我知道您不会怪我,但我真的感觉亏欠您太多。

您是第一代石油人,特别喜欢听我给您讲我们油田作业区的事,因为您感觉很亲切、能听懂。

您和石油打了一辈子交道,从玉门油田、柴达木油田到青海油田,上世纪60年代又来到了克拉玛依油田。当时的条件非常艰苦,家里条件也不好,但您一直努力工作、踏实奋进,从您身上我学到了很多。

您一直是我的榜样,从小我就知道您一心扑在工作上,几乎腾不出时间和母亲一道照顾我。您获得过很多荣誉,每次见到您胸前挂着奖牌,我知道您不是炫耀,您这是在鞭策我,让我做得更好。

您对我的要求很高,平时经常对我说:“干工作就要干好,不然就别干。有第一就争,有红旗就扛。无论家里有再多困难,能克服尽量克服,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

在您的教导下,工作上,我一直对自己严格要求,虽然忙碌、压力大,但我依然努力坚持,争取干出成绩,不让您失望。

2017年,您身体不太好了。老妈打电话让我回家。当我看到您的时候,您虚弱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却还在叮嘱我:“你不用来看我,你来看我会耽误工作。我这里有你妈和你姐照顾,你是当支部书记的,单位需要你,工作不能离开人。你既然是党员,就不能糊里糊涂的,要把你的党徽擦亮一点。”

“把你的党徽擦亮一点”,这是您最爱对我说的话。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在告诉我:你是党员,你永远都要站在最前面冲锋陷阵,为单位、为工作贡献自己的一切力量。

因为您的这句话,我一直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去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您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但我的岗位离不开人,没办法去看您,结果您就这么突然地走了,我甚至来不及见您最后一面。我问母亲,您有没有留给我什么话,母亲说,您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她的手,温和而平静地看着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因为您知道我是在工作岗位上,所以您很放心地走了……

老爸,有些话我来不及对您说。我只想告诉您:爸,您放心吧,您对我说的把党徽擦亮,我一定会做到!

(本报全媒体记者 张悦 记录)

还想再做您的女儿

逝者:谢良年、芦正英

(逝于2008年、2009年,逝时74岁、73岁)

讲述人:谢桂红(逝者女儿)

又是一年清明,掐指一算,爸爸妈妈,你们先后离开我已经有十三个年头了……

以前,每年的清明,我都要提前几天买好车票赶往伊犁给你们扫墓祭拜。但这两年时间,因为种种原因,我没能前往,心里十分愧疚与想念。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清明节一年年地过,但人们如今的观念和以往已经有所不同。在我看来,清明祭奠故人不仅代表着一种怀念和尊敬,也是祭奠过去、告别以往的一种方式。

每每清明,这天不是阴天就是下雨,而我多半都是在这纷纷的雨丝中,怀念那些过去的时光。

“小时候,骑在父亲的肩头,那是我最威风的时候,一双小手把着大脑袋,得意忘形走街口……”每次听到这首名为《小时候》的歌,我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我小时候生病时,妈妈,您总是守在我床边哼唱着歌曲,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爸爸,您背着我去诊所打针时,为了让我减少病痛,一路上讲笑话,讲到让我笑出声……几十年光阴匆匆而过,但这些画面是那么的清晰,一遍遍地浮现在我的眼前,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每回当我站在你们的墓碑前,思绪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了远方。

在你们不在我身边的这13年间,我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这样说过:我最至亲至爱的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吗?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希望能陪伴你们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

可是,上苍还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就早早地把你们从我的身边残忍带走了。

爸爸,那把古老的“凤凰琴”是您最珍视的“宝贝”,每逢节假日,您用轻巧修长的手指弹奏。一首首悠扬欢快的歌曲,带给了全家人无尽的欢乐。如今,我将这把 “凤凰琴”从伊犁带回了克拉玛依,放在我的房间里。

虽然,我无法弹奏出和您一样优美的旋律,但这不影响我对它的珍爱。闲暇时坐下来,我也会学着您的样子,笨拙地弹奏一曲……

爸爸,我想起您教我弹琴、写字时的谆谆教导。您的很多话,我仍记在心里,它们让我终身受益。

爸爸妈妈,人这一生总有太多的后悔事,我想你们也有过,只是从没有说出来而已。今生今世我唯一不后悔的就是,做了一回你们的女儿。来生,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来生的话,我还想再做你们的女儿!

(本报全媒体记者 刘哲 记录)

您最看重心里的光

逝者:吴秀芝 (逝于2018年,逝时83岁)

讲述人:魏雪妮(逝者孙女)

2018年冬天,听到您去世的消息,我立刻买了飞往山东老家的机票,看到机舱里那一行公益宣传语:“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我顿时泪如雨下——您满堂的儿孙,都远游了。您常说,走出去好,我儿孙都走出去了,都有出息了。

您这一生,养育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太太,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养了这么一大家子人,孙女当了画家,孙子做了医生。你逢人就说:“俺这辈子知足了。”

是的,您从清苦的生活里学会了知足。我听人说,您小时候是大地主家的女儿,因为“出身不好”,嫁给了“根正苗红”的我爷爷。

“富家小姐”跟着“贫下中农”过了一辈子,您从没有抱怨过,而是用点点滴滴的爱,把一群儿孙养大。

我小时候有一阵子特别爱哭,我爸妈怎么哄都哄不好,气得要打我。您舍不得让我挨打,每天忙完农活儿回来,就背上我房前屋后地晃悠,直到我睡着……

有一年夏天,我要吃地里刚长出来的黄瓜,您舍不得糟蹋庄稼,就哄我说:“妮儿,那黄瓜才手指头那么大,吃着有啥意思?过几天长大点儿,再给你吃。”不久,爸妈带我离开了老家。

听人说,我走以后,您坐在地里看着黄瓜抹眼泪,后悔没摘给我吃。

离开家的时候我还没上学,再回去,已经初中毕业了。您见了我,立刻去地里拔花生。那时花生还没长成,壳是软的,里面的花生米是白的,又甜滋滋的又嫩。

听说,叔叔婶婶们离开家以后,您在院子里养了几只鸭子,鸭蛋您一颗都不吃,把它们腌起来,攒着。哪个孩子回家了,您就拿出来煮给他吃。那鸭子是一粒粒的粮食喂着长大的,鸭蛋黄香得流油。

我离开的时候,您捞了所有的腌鸭蛋,煮好了塞给我说:“外面买的,哪有这个好?”村里人见了我都说:“好好学习啊,有出息了,你奶奶脸上有光。”

您从不过问我的学业,也不催促我成才,好像不太在乎脸上有没有光。我结婚那年,带着爱人回家看您,您对孙女婿说:“俺孙女心眼儿最好了。你要是跟她不好了,就是你的错儿……”

那时我才知道,心眼儿好——这才是您最看重的品质。

听说您离开的时候不想麻烦任何人,提前准备好了自己的身后事。您没有教过我什么道理,可在您身边成长的日子,给了我一生的精神财富。您用最质朴的方式让我知道——脸上有光,不如心里有光。

(本报全媒体记者 魏春雷 记录)

编辑 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