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招牌”留存城市记忆，风貌保护期待“细节”共识
最近，徐汇艺术馆正在举行的一场“上海招牌”展，吸引了不少业内人士和国内外观众的目光。在零零总总、各式各样的上海招牌中，位于徐汇区长乐路和复兴中路上的两处招牌，因为保留了历史痕迹的新旧共存而格外受到推崇。
老建筑保护如今已是社会共识，而在历史风貌街区，附着在老建筑表面的这些历史招牌要不要保留？如何保留？市民和商户对此又怎么看？记者对此作了一番实地探访。
长乐路617号，一栋三层老公寓底楼，上世纪80年代的浮雕美术字“云裳理发店”下方，如今是两家不同风格的小酒馆。一家的中文店招印在了门上，另一家小小的外文店招展示在玻璃墙一侧，与头顶上方典雅气派的老店招一起，在梧桐光影中呈现出时光穿越的韵味。
“我觉得蛮好的，总归还有一种老的味道在里头，是一种怀旧的感觉，这种招牌最好不要弄掉，还是保留在原来的位置比较好。”一位上海爷叔告诉记者，普通路人对这种保留可能没啥感觉，但对生活居住在此地几十年的老人来说，这样的处理就特别有意义。上海不缺高楼大厦，老招牌的保留别有一种亲切感和人情味。
一位路过此地的年轻女士表示，以现在这种新旧招牌的大小、共存的方式来说，还是有一些意味在里头的，“因为有一些时光的痕迹在，它会给普通路过这里的人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可能在别的地方没有见到过。”
除了“云裳理发店”，边上同样占据两个门面的手写老招牌“沪光食品商店”也依稀可辨，红色楷体字黑色勾线，与招牌下方老建筑的几何线条、圆形水磨石立柱一起，形成独特的外立面。
“这两个店招是去年街道在进行长乐路风貌道路综合整治时，在拆除原来大的、箱体式的有安全隐患的店招时，无意中在里面发现的，由于它当时隐藏在箱体式店招背后，很幸运地得到了比较完好的留存。”湖南街道管理办相关负责人介绍，以ArtDeco（装饰艺术派）风格或者是以美术字风格呈现的浮雕字样的老店招，他们发现时就感觉非常欣喜，“决定把这个店招完好如初地保护下来，一方面把它的真容露出来，另一方面要结合我们新做的店招，使两者能够有机统一，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街道市井，店铺商贩，招牌是城市独特的记号。在“上海招牌”展中，城市文化观察者姜庆共用照片记载了上海街头已不多见的传统书写、铁皮凿字、水泥浮雕、金属立体字等绝技，而对城市更新中隐现街头的字体痕迹，有关部门作清洁处理后，在原来的位置呈现如初，这样的敏锐意识也让他颇有些意外。
“如何对待之前的这些老招牌，如何去保留，而不是再次去把它封掉，或者是把它去除。一个是长乐路的理发店，还有一个是前锋熟食店，我看到以后非常吃惊，能这样做一个保护的行为。我们试想一下，如果全上海有50个地方是这样的，就自然形成了一个字体的旅游资源的状态，大家就可以到各个区域，去看各个区域不同的生态，它的字体，以及它之前的生活状态。”姜庆共告诉记者。
姜先生所说的“前锋熟食店”位于复兴中路1246号，这里的沿街商铺原先都是在历史建筑外围加装粗大围栏，商家把灯箱店招安装上去，随着2016年复兴路风貌道路的保护修复，隐藏在背后的熟食店招牌露了出来，徐汇区湖南街道主动协调商户，最终保留了这块浮雕老招牌。而经营进口食品的新店招“禅林食品”，则在老店招下方以中英文方式低调展示。
“以前大修的话就是对房屋大修，它的招牌没动过，没动过就没露出来嘛，后来复兴路统一整治，街道把以前凸出来的外招牌全部拆掉以后，就露出了原来的老招牌，街道当时就是说，因为是以前五六十年代的一些老的承载回忆的东西，是否可以保留，我说可以可以，可以理解，因为当时这边弄堂里很多居民都住在这里五六十年了，他们说对对对，这里那时候就是一家国营的熟食店，能保留这个老招牌很好，所以作为商家来说，我们还是理解。”禅林食品店主严先生说。
复兴路店招改造时，这样的“隐字招牌”发现不止一家，是去是留，如何判断？
湖南街道管理办相关负责人介绍，首先是要排除安全隐患，对于那些大型的钢结构的或者是有坠落风险的，不符合风貌区设置规范的安装式的店招，是要坚决拆除的，那么哪些是可以保留的呢，第一就是符合风貌区设计要求的，第二是有设计感的，第三就是有历史感的那些店招，他代表了过去的一段时间回忆，这些店招我觉得是不可再生，如果你再把它重新复制的话，它也是个“假古董”，我们需要保留的是“真古董”。
据了解，陕西南路和襄阳路之间的这段复兴路，建造之初底楼就是商铺设计，作为衡复历史风貌区重要的一条马路，这里曾有各个时代商业和经济体系遗留的痕迹。2016年复兴路风貌道路整治过程中，粮店、菜店、煤球店、熟食店等老店招的发现，明晰地传递出这里曾经存在过的商业信息。一家手机配件的小店原有店招拆除后，显露出上世纪30年代书写的“明星公司美术专家”几个大字，对于这些意外发现，街道和当时的同济大学设计团队出于一种“不可再生”的保护直觉，在做了最初的防护处理后，希望予以保留，但最终没有成功。
“我们可能比较注重的是对建筑本体的保留和保护，但是忽略了在建筑物本体以外的那些附着物，一些历史痕迹，以及带有历史信息的载体的‘留’和保护，对老式的店招，或者是一些旧的有历史痕迹的店招，还是需要出台一些规范性文件，加强在基层管理当中的抓手，这样对历史文脉的传承和一个街区的回忆的保护，可能会更有效或者更有力度，我们也希望通过保留这些小的细节部位，给这个街区的生命力得到一个完整的延续。”湖南街道管理办相关负责人说。
一个城市的历史风貌，是这个城市区别于其他城市的独特风景。如果把历史街区比作城市的一个图书馆，那隐藏在它背后的老招牌，就好比是城市历史图书馆中的一张张检索卡，看似不经意，串联起来就可能解开一些谜题，成为解读历史的一件件物证。
随着上海城市更新理念从“拆、改、留”到“留、改、拆”的转变，保留的内涵也在不断地丰富、拓展、进化，并在先行先试者的实践中寻找和达成社会共识。历史记忆和城市烟火永远是“魔都”的魅力所在。
记者：张文菁、施大尉
视频来源：看看新闻网
部分图片来源：徐汇文旅
编辑：陈思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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