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晚报掌上长沙4月16日讯 八年前，中央电视台的一段新闻中，每天爬着“悬崖天梯”上学的一对桑植兄妹牵动了千万观众的心。
在深山中，有一段直角90度、长度超过10米的木梯，乱石灌木丛中向云端延伸，孩子们背着书包，在悬崖间小心翼翼地攀爬着近乎垂直的梯子。
这个梯子，因为其艰险陡峭程度，被称为“天梯”。
这个场景，不是电影镜头，而是8年前真实地发生在湖南桑植一个名叫张家湾的小村。
央视新闻报道后，这个小村的面貌被更多人知晓。余启运、余欣欣兄妹的命运，从此成为所有人的牵挂。
在湖南省脱贫攻坚大型成就展上，“天梯”照片被置于“贫困记忆”展览墙的中间位置。
时隔8年，潇湘晨报记者辗转寻找到了“天梯”兄妹。
我们欣慰地得知，哥哥已从军事学校毕业，目前已参加工作。妹妹余欣欣在长沙读高一，成绩不错，还是班上的班长。因为性格活泼开朗、乐于助人，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
01
深山有路
张家湾村的一户人家的房子木墙上写有五个字“我想改变路”。
2013年3月初，桑植县决定为张家湾村修建便道。资金成一大难题。
省市县乡和村民一起开会研究，反复讨论后决定：修一条长约32公里、宽1.5米的便道，所需资金350万元。
山民经济困难，自筹做不到。对于这个小山村来说，350万元是一笔巨款，钱从哪儿来？
张家湾村是高寒村，两年原本各有50万元的扶持计划资金，再由县里自筹50万元，还差200万元。最后，当地政府从2013年下半年中央新增扶贫资金中，追加安排200万元给张家湾修建便道。
有了资金后，张家湾村所在的苦竹坪乡政府组织人力物力，勘查选定路线。几经周折，炸山石凿山路，终于在悬崖上开凿出一条宽2米的安全便道。
2013年7月，悬崖便道修成，“天梯”正式退役。
便道修好后，欣欣很开心：不用担心摔跤了，有路可以走了。路通了之后，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们，也能去外面看看了。
张家湾村粽叶和林业资源丰富，很多村民靠贩卖粽叶为生，“以前他们还要背着重重的背篓爬‘天梯’，后来就不用了，安全了很多。”
后来张家湾村与邻近的银市坪村、市尤坪村合并为银市坪村。2014年，桑植县税务局选派“擅长打硬仗”“能啃硬骨头”的驻村结对干部队伍到银市坪村，开展精准扶贫。
修路、供水、保电等一系列扶贫措施后，银市坪村全村原建档立卡贫困户49户、原贫困人口150人全部如期脱贫。2018年银市坪村通过市委、市政府贫困村出列验收，每年村集体经济收入达到5万元以上。
现在，原张家湾村已修建了一条可供汽车通行的公路，连接起了村民居住点和学校、集镇。
02
想家时搜索“天梯”视频
4月15日中午12点，匆匆吃过午饭，余欣欣“挤”出时间接受采访。
作为班长，她很忙，“12点半要组织开班会，了解一些近期班里的情况。”她说。
2020年6月，中考成绩出来后，余欣欣比报考高中录取分数线差了几分，“当时也可以在县里其他学校读书，但我爸爸说，要去外面的世界多看看。这也是我的心愿。”欣欣说。
在镇里上初中时，余欣欣曾写过一篇作文，里面写“一定要走出大山”。老师还鼓励了她。
在讲台上的余欣欣。
亲戚介绍了长沙这所学校，学费比县城贵，一年需要一万多元。对于欣欣父母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好在道路修好后，父母可以更方便地卖粽叶，家里收入增加了，哥哥也能接济一些，这多少减轻了欣欣的心理压力。
粽叶，是张家湾村许多村民收入的来源。过去，村民背着装着粽叶的背篓爬“天梯”，凌晨4点起床，上山摘粽叶，下午四五点爬“天梯”拿到公路路口去卖。
个头小小的欣欣也跟着爸爸妈妈卖粽叶，“爸妈背大背篓，我背小背篓，背篓里装的是粽叶。”她说。
那段艰难的时光，余欣欣经常回想起，“给了我战胜困难的力量”。
余欣欣学习刻苦、性格活泼开朗，她被大家选为了班长。同学很多来自外地，有城市也有农村，她与他们相处融洽。
“她是一个乐于助人、积极进取的人。”胡攀是余欣欣的同学，也是班干部。胡攀遇上烦心事，余欣欣总会开导她，“班长让我不要难过，人总会经历些事才会成长，慢慢地心情就会好很多。”
余欣欣自己遇到烦心事，又找谁倾诉呢？这个秘密，一直只有欣欣本人知道。
“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手机网页，搜索家乡以前的视频和照片。”她说。
“看到我和哥哥爬‘天梯’的视频，我会觉得好心酸，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过来的。”她说，吃了那么多苦，现在的困难不算什么。
03
想做一名医生
余欣欣现在学的是幼儿保育专业，她想在高中期间拿到教师资格证，以后大学再去学医。2012年，余欣欣的母亲曾因肿瘤做过一次手术，“当时能把妈妈的病治好，很感谢医生，觉得医生救死扶伤很伟大，以后也想当一名医生。”她说。
从长沙往返老家的车费近400元，这差不多是余欣欣一个月的生活费。她很少回家，但是每周会和父母接视频或者打电话。
哥哥的工作她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很开心”，和妹妹一样，“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关于老家的记忆，常常会浮上欣欣的心头。
正如湖南省委书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许达哲在湖南省脱贫攻坚大型成就展开幕式上指出的：回望过去，是为了更好地出发。我们举办全省脱贫攻坚大型成就展，不是要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而是要乘势而上、继续出发。
余欣欣能理解这句话。她说，现在，“天梯”已经没有了，但那段冒着危险向上攀爬的岁月，是她永远的记忆。接下来，她会走好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