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地震”式舆论压力官宣,欧洲“十二罗汉”会颠覆足球吗?

欧洲超级联赛横空出世,但并非什么锐意创新。就连LOGO也和现在的欧冠极为相似。

地震。

这是言及最新诞生的“欧洲超级联赛”,各路媒体最常用的字眼。论惊骇程度和严重性,它的确当之无愧。因为这一新赛事当真启动的后果,意味着整个欧洲足坛自1954年欧冠创立以来的旧有秩序面临彻底颠覆。

欧超为啥让整个足坛如临大敌?两件原因:一是脱离,二是自立。脱离的是欧洲足球旧有的体系统治,把足球的利益权属掌握到了部分俱乐部手里。这当中一点很值得玩味:包括皇马在内的这12家俱乐部,既是下场获益的直接玩家,又是比赛规则的直接制定者。相当于在游戏里带着“金手指”的VIP中P,普通玩家谁受得了?

利物浦球迷在球场外拉出横幅抵制欧超。类似的反对声音成为舆论主流。

多重身份集于一身,会不会导致赛事本身的公平性失衡?集聚寡头的相对封闭赛事队伍,会不会让身处局外的其他俱乐部逐步被甩脱,导致整个体系的头重脚轻?这些是弗格森爵士和加里·内维尔们反对的理由,站在欧足联的立场上,豪门大户主动脱离秩序带来的经济体系崩塌,以及未来经济前景的黯淡,才是欧足联和各家足协强硬对抗“欧超”,不惜威胁将其出革原有体系的根本原因——它标示着欧足联内心的震怒和惊惧:主角都走了,戏台还怎么搭下去?

“欧超”是场利益博弈

12家俱乐部给出的官方声明。

“欧超”的概念不是第一次提出,只是上一次利益交换到位,以弗洛伦蒂诺为首的欧洲豪门集合“G14”宣布解散,以形式解体的方式换来了利益实惠。欧冠赛事资格分配不断向豪门妥协,球员国家队出场给予所属俱乐部补贴。欧足联倾斜部分利益分配,换得豪门对规则制定者的遵从,如此而已。

所以“欧超”带来的震动,以及欧足联的震怒,说到底无非还是利益关系上出了问题。创始俱乐部们的声明里说得也很清楚:疫情的特殊局面下,豪门俱乐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欠薪问题严重的国米甚至危及俱乐部生存。在这种情形下,既然欧足联赛事改革的效果不能令豪门们满意,各大豪门团结起来组织新赛事“自救”,有什么问题?

且从目前赛事组织的信息来看,初期加入的“原始股”俱乐部将会得到一笔3亿欧元左右的启动资金,这笔钱对于在疫情危局下挣扎求存的俱乐部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不要说是国米、尤文的薪资问题迎刃而解,新近更换了新主席的巴萨也可以借此清偿部分债务,解决俱乐部运营的一大包袱。而新赛事超越欧冠的分配收入,更能够让这些抱团的俱乐部们在脱离原有秩序之后更好生存。

群星璀璨的足球盛宴,是欧超吸引眼球的重要内容。对于参加的俱乐部来说,丰厚的利益是他们挑战秩序的根由。

正是由于赤裸裸的利益驱动,12家俱乐部才会义无反顾地宣布脱离原有协会,尤文主席阿涅利才会毫不留恋地和ECA割离关系。

对比眼前的收益,欧足联的所谓处罚口号已经显得不再重要。毕竟在相互关系上,为主角搭台的欧足联是缺乏话语权的一方——唱戏的和搭戏台的谁更重要,是一目即可了然的事情。

欧足联能够亮出的底牌,也无非是“我搭的戏台你再别想上”而已。

问题是:这样的威胁,能吓唬到这“十二罗汉”吗?

仔细去看欧足联的官方声明,也很值得玩味。首先是对待俱乐部的态度很强硬,相关俱乐部在国内、国际的赛事权将被剥夺,说得直白点就是将这“十二罗汉”彻底踢出局了;其次是球员处罚上,用词则审慎了许多,一个“could be”(有可能),说明欧足联自己也没了底气。毕竟国家队和俱乐部不是一个系统,在球员国家队征召问题上过于强硬,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能。万一球员当真较真起来闹到体育仲裁法庭,欧足联搞不好还会继“曼城事件”后再度被打脸。

国际足联的态度就更加暧昧。一方面对国际足联来说,欧洲俱乐部体系内部的事情无关FIFA利益,所以做做表面文章即可;另一方面FIFA世俱杯扩军在即,这些欧陆豪门是当中主力。如果当真禁了这些豪门参加世俱杯的后路,岂不是自断财路?

所以FIFA的声明更多是表面文章,全是空话,内里的态度摆明了还是看热闹为主,让欧足联和欧超首创者们自己去解决。甚至在坊间传闻里,因凡蒂诺还是支持欧超豪门的幕后黑手。

小道消息称国际足联主席因凡蒂诺是推动欧超的幕后黑手。

主席先生有没有暗中支持我们不得而知,但就眼前的形势来看,FIFA似乎并不准备拉欧足联一把。

如此一来,这场利益博弈的结果,已经开始偏向欧超豪门。这一点,你光从欧超豪门的不动声色、不急不躁、有条不紊中就能看得出来。反观欧足联呢?雷霆大怒、言辞激烈的背后,已经说明这件事带来的后果,让系统内部难以消化了。

封闭的反足球赛事?

于是欧足联最大的手段,就只有调动舆论。毕竟欧超带来的负面效应直观可见,很容易被大众解读。比如豪门脱离体系另立山头必然会直观影响欧战赛事的含金量及整体收益,拉大参赛豪门和其他球队之间的差距,导致联赛更为严重的两极分化。

另外如前文所述,首倡的12家俱乐部组建联赛没有公平标准,不仅在规则上赤裸裸地踩低其余俱乐部一截,且在收益、参赛资格上都具备“金手指”特权。尤其这当中不乏米兰、阿森纳和热刺等一众没落豪门,在球队实力上早已非顶级水准。仅仅仰仗着初创者身份就获得永久参赛权,让近年来努力崛起的亚特兰大、塞维利亚一众平民球队情何以堪?足球一旦发展成寡头游戏,还能保持原有魅力吗?

近年来亚特兰大这样的欧冠黑马,也成为新秩序下的新风景。而在欧超环境下,这样的小球会很难再出头。

更何况极强的不可预见性,本就是足球运动吸引球迷眼球的另类刺激。如果豪门和普通球队之间鸿沟渐深至不可逾越,比赛本身也会由此而失去看点。这一点上来讲,关于欧超比赛会变得越发封闭的说法并不是危言耸听。如果欧超本身因为体系缘故而在资本投入和收益上和国内联赛球队产生差距,那么联赛本身的可观赏性也会因此降低。对于联赛,这的确是竭泽而渔的危险操作。

而当豪门对决变成常态,观众也难免会出现审美疲劳。资本将豪门俱乐部推到脱离现有体系的位置上,必然会让因疫情而被现实终止的金元泡沫重新被鼓吹。到那时如果再出现什么危机,赚足了钞票的资本可以全身而退,会员制当家的皇马巴萨们不会被资本完全左右,而一直仰赖外资的米兰、阿森纳之流则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

新生的欧超面临了极大的舆论压力。最新的消息,此前被认为有可能加入的德甲莱比锡官方对欧超说“不”。

但现实的尴尬是,在眼前的背景下,欧超的启动几乎已经不可逆。至少从现阶段欧足联的应对而言,并不能对参与其中的俱乐部产生实质的威胁。将12家球队踢出国内赛场的说法, 也更像是一时的义愤之辞。细细想想,英超没了BIG 6,意甲没了北方三强,西甲缺了世纪大战和近年来崛起的马竞,联赛的收入缩水、关注度下跌是必然结果。更要命的是,尴尬就放在各国联盟的眼前:十二罗汉们已经笃定不回头了,现在踢他们出局,体系还怎么正常运转?欧战可以直接将他们除名,联赛呢?联赛直接将这些球队除名,这赛季的剩余赛程组织安排和结果如何计算整合?联盟在8月欧超尚未正式开打之前先下屠刀,不是反而逼迫皇马们彻底和联盟决裂?除了谴责,欧足联和各国足协实质上已经落入被动了。

于是这个被斥为封闭的反足球赛场,将会进入又一轮利益谈判。但已经走上道路的豪门们,还会愿意接受回头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