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推动疫苗公平?

“各个国家合作伙伴经常‘挑选’自己认为重要的或者比较简单的进行操作,导致了行动计划部分实施,而流动人口问题,中等收入国家负担不起新疫苗,全球疫苗供应短缺等问题,都是全球疫苗行动计划面临的重大挑战。”左树岩说。

“慈善有很多方式,不仅仅是捐苗。”

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在20年的时间里,让7.6亿的儿童受益。

“遏制疾病暴发代价高昂,去年新冠疫情造成全球GDP减少4.5%,换成美元至少3.94万亿美元;预防接种回报显著,在94个中低收入国家开展麻疹疫苗强化免疫,估算1美元投入可以创造76.5美元的回报。”

4月27日,在由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主办第二十六期全球健康与发展媒体研讨班上,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处的免疫规划技术官员左树岩表示,通过疫苗接种可以保护人民健康,会使社会更具有抵抗能力。

北京大学医学部-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疫苗经济学联合研究中心副主任方海用模型来反映疫苗政策的经济性。他举了个例子,2017年,中国因肺炎链球菌造成的5岁以下儿童病例是57万例,死亡8000人,根据模型测算,2017年因为肺炎链球菌造成疾病的经济负担将近73亿元人民币,而当年中国5岁以下儿童PCV13疫苗的3剂有效接种率只达到1.3%,疫苗价格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将更多的疫苗纳入免疫规划

在2012年5月召开的第65届世界卫生大会上,通过了为期十年的全球疫苗行动计划,倡导了25种疫苗接种,希望防止400万人死于疫苗可预防疾病。但从进展来看,截止2020年该计划结束,大多数国家并未达到预期目标。

各个国家和合作伙伴之间很难形成一致的行动,同时出现全球战略在国家执行层面的脱节,“各个国家合作伙伴经常‘挑选’自己认为重要的或者比较简单的进行操作,导致了行动计划部分实施,而流动人口问题,中等收入国家负担不起新疫苗,全球疫苗供应短缺等问题,都是全球疫苗行动计划面临的重大挑战。”左树岩说。

免疫接种被广泛认为是世界最成功和最具成本效益的卫生干预措施之一,世界卫生组织将每年四月的最后一周定为“世界免疫周”,以强调免疫接种对于减少疾病、挽救生命的重要性。然而,目前全球仍有近2000万名儿童未获得所需的疫苗。今年世界免疫周的主题是“疫苗使我们更紧密”,关注新冠疫情下常规免疫接种项目所面临的挑战,以及如何继续扩大免疫接种项目的覆盖范围,以改善所有人的健康和福祉。

中国的国家免疫规划自1978年实施以来取得了显著成就,“但和世界上很多国家相比,在新疫苗纳入国家免疫项目上还有一些差距,包括给儿童增加新的疫苗品种,把接种覆盖人群覆盖到成人,这都是很重要的任务。”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冯子健表示,更重要的工作是扩大国家免疫项目,让国家免疫规划纳入更多的新疫苗,在这个过程中要提高疫苗和免疫政策科学循证政策制定的能力和水平,“因为疫苗越来越成为公众关注的公共项目和公共政策”。

在列入全球疫苗行动计划的25种疫苗中,肺炎球菌疫苗、人乳头瘤病毒疫苗、B型流感嗜血杆菌疫苗和轮状病毒疫苗尚未纳入中国国家免疫计划,自费市场价格昂贵。

据冯子健介绍,中国对免疫规划的投入逐年增加,2020年投入免疫规划的资金超过40亿元,但人均水平和各国比起来仍处于较低水平。

“免疫规划、免疫项目、免疫政策是影响非常广泛的公共政策。”冯子健说,一方面这些政策影响到的是健康人群,和病人服务对象不一样,还有广大的脆弱人群,儿童、老人、妇女和慢病患者。“它的影响面那么广,做对了保护健康,做错了造成危害,因此我们必须慎重,如果不能很好实施免疫规划,会让广大公众丧失保护。”

由于疫苗的研发投入、生产成本都非常高昂,疫苗成本高、价格高,每纳入一个新的疫苗都需要巨大的财政投入。此外,哪个疫苗适合纳入国家免疫项目也影响着多方利益和健康公平,还会给卫生服务提出新的压力。“所以免疫政策、免疫项目制定的过程要规范、科学、公开、透明、公正、负责任。这个过程就需要建立良好的决策机制和过程。”

慈善公益大有可为

除了财政支持,在疫苗公平方面,慈善公益也大有可为。盖茨基金会长期与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等伙伴合作,从循证研究、免疫策略优化、资源配置和疫苗供应等多方面着手,支持中国持续扩大国家免疫规划。这将有助于改善相对贫困、提升全民健康水平,最终实现健康公平的目标。

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和盖茨基金会在十几年前就共同研发过快速的宫颈癌筛查技术,该院流行病学研究室主任赵方辉表示,通过这种科研创新合作,不但可以降低技术成本,惠及更多的公众,还可以推动科学研究的发展。对于学术医疗机构而言,可以借助慈善机构组织的活动和平台,共同参与学术交流、健康科普等一些工作,共同倡导疫苗政策。

左树岩并不主张慈善组织直接捐赠疫苗,认为不可能很持久,但慈善组织可以和地方政府以及其他合作伙伴一起来推动降低疫苗价格,这才是持久之道。

“在2030年免疫议程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就是合作伙伴共同努力。”左树岩进一步解释说,“在试点项目中,慈善组织、政府组织和非政府组织如果大家理念相同,利益相关方尽可能进行合作,取长补短,我们都有长处也有不足,越多的机构参与才能够发挥更大的效果。”

“慈善有很多方式,不仅仅是捐苗。”盖茨基金会高级项目官杜珩认为,慈善的意义更多是通过创新合作,催化式慈善等模式,分析在项目遭遇挑战和问题背后的根本原因和瓶颈,大家为解决这些瓶颈和卡点做更多的努力。“和政府与商业的力量相比,慈善的力量虽小,但可以起到推动的作用。”

在促进疫苗公平方面,一个典型的案例是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参与的各国政府和非政府组织将资金汇集到GAVI,由它为中低收入国家制定疫苗援助计划、进行疫苗的统筹计划、集中采购。同样一个疫苗的套餐,在美国可能需要一千多美元,但是GAVI通过团购、众筹和免疫程序优化等形式,最后将套餐价格降到27美元。目前这项计划覆盖了73个国家,在20年的时间里,让7.6亿的儿童受益,避免了1300万人的死亡。

“如果能借鉴儿基会或GAVI的价格机制来购买疫苗,不仅具有成本效果、成本效益,还能节约大量社会成本。”方海表示,接种疫苗后接种费用低于疾病负担,降低的经济负担超过了接种费用,“其实是合算的”。

图片来源:联合国儿童基金会、WHO

图片编辑:张旭

值班编辑:邱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