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上午,程珂珂和张丽拿到了DNA检测报告。
2021年1月9日,程珂珂收到小姑子发来的一条视频,“嫂子,这个人是你吗?你们不会是双胞胎吧?”
一打开链接,程珂珂就惊呆了,除开自己右眼眉有一颗痣,而视频中的女孩没有,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连串困惑随之涌上心头,她当晚给视频中的女孩张丽发了私信,“你好!麻烦问一下,你父母家里几个闺女?”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三天后,程珂珂又给张丽发去自己的照片。这次,张丽添加了她的微信。
搭上线后,面对热情的程珂珂,张丽态度却很冷淡,“一开始,我以为她是骗子”。直到网聊一个月后,程珂珂才取得了张丽的信任,两人开始视频通话。
程珂珂和张丽分别拿着对方的照片。
打开视频的那一刻,两个人再次愣住,许久没有说话。最后是张丽打破了沉默,“没想到,咱俩真的这么像”。
程珂珂的困惑,此时也包围了张丽:我是谁?她是谁?我们有什么关系?
几天后,程珂珂和丈夫从居住地巩义,来到张丽生活的登封,约她吃了一顿饭。
见面后,两人发现了彼此更多的相似之处:不光长得像,血型一样,连语速、兴趣爱好、生活习惯都很接近,甚至有着相同的青色胎记。
程珂珂有一件粉红色的睡衣和一件白色大棉袄,认识张丽后,发现她也有款式一样的衣服,“我们还有一模一样的帆布鞋,而这都是在认识之前买的”。
“我们都喜欢吃川菜,吃火锅的时候都要少放油”、“我们的小名儿都叫‘豆’,额头都有一个疤痕”。
程珂珂生日是1991年农历七月初八,张丽的生日是1991年农历七月初二,相差仅六天。她们甚至发现,两人可以用面部识别,解锁同一部手机。
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两人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程珂珂回到家后,在她的一再追问下,母亲承认了,“你确实是抱养的,你也长大了,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张丽在家人那里,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但从母亲的闪烁其词,和哥哥的沉默中,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知道自己生世的程珂珂,渴望着和张丽的再次见面,但张丽却一直拒绝了她的邀约。相比程珂珂的狂热,张丽表现要冷静得多,“妈妈拉扯我长大不容易,吃了太多苦”,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她都不愿再深究身世,以免家人伤心。
程珂珂和母亲站在夕阳下合影。
面对张丽的冷淡和不回应,程珂珂选择求助媒体。3月19日,在没有提前告知张丽的情况下,程珂珂携家人和电视台记者,再次来到登封。
程珂珂的突然到访,让张丽倍感意外,原本已决定不再和程珂珂见面的她,出于礼貌还是露面了。
场面很快失控,一见面,刚说了几句话,程珂珂的母亲就抱住张丽痛哭起来,讲述了当年抱养女儿的过程:1991年农历七月初八,程珂珂亲生父母认为孩子太瘦小不好养活,经转了两户人家后,把孩子送给了自己。
程珂珂身世真相大白,张丽也同样渴望答案。三天后,张丽带着程珂珂回到了老家。
张丽的奶奶证实,张丽也是30年前,从巩义抱回家的,她比划着,“那时你只比鞋子大不了多少”。
张丽带着程珂珂来到二姨家,亲戚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下程珂珂。
程珂珂、张丽遭遇亲朋围观。
3月22日,程珂珂和张丽曾对媒体表态,决定去做DNA鉴定——但这一决定,都遭到了双方母亲的反对。
两位妈妈都曾以为,对方才是女儿的亲生母亲,“做了DNA,女儿就会回到亲生父母那里”,这让她们极度不安。程珂珂的母亲每天以泪洗面,张丽的母亲情绪更加激烈,断了与张丽的联系,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程珂珂的母亲原本有个儿子,八年前不幸去世,她无法再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
而张丽的母亲在抱养张丽之前,丈夫遭遇车祸去世,因悲伤过度导致小儿子早产、夭折了。她还记得,“张丽刚抱回来时,不会吃也不会哭,只有三斤重,眼睛都睁不开”,是她用针管冲奶粉,一点点把她救活的。这30年来,她一直都是把张丽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她无法想象,假如女儿离开了,她剩下的人生将何去何从。
一边是含辛茹苦抚养自己30年的母亲,一边是自己想要探究的身世真相,孰轻孰重,这对姐妹一时难以选择。
“我们给妈妈承诺,做DNA只是为了证明我们是不是双胞胎,绝对不是为了寻找亲生父母”,女儿们表态后,两位母亲的情绪才稍微缓和。
最终,经过多次沟通、劝说,双方父母同意了姐妹俩做DNA检测的提议。
程珂珂第一次来到张丽的婆家,两个人在院子里自拍。
4月29日,是DNA检测出结果的日子,姐妹俩提前一天就来到了郑州。“一整晚都没休息好,心里很忐忑……”由于紧张,程珂珂的双手不停地颤抖,张丽也是一样。
“经过遗传物质检测符合同卵双胞胎特征”——听完DNA鉴定书和公证书的内容后,两人扶墙放声痛哭,“总算有了结果,我会告诉妈妈,她又多了一个闺女”。
做完公证,两个人先来到张丽母亲工作的地方,一见面,母女三人就抱在了一起。张丽的母亲叮嘱张丽,接下来见到程珂珂母亲,一定叫一声“妈”。
两个人一起来到张丽母亲在郑州打工的地方,拍下了三人的第一张合影。
随后,姐妹俩马不停蹄赶往巩义程珂珂的娘家。此刻,程珂珂的母亲一直在家里关注着二人鉴定结果的视频直播。
“昨天一夜都没睡好,凌晨四点就醒了,心里很激动”, 程珂珂的母亲说,前段日子很难熬,担心女儿知道身世后会离开自己。但如今她的想法已改变,“姐妹俩分开了30年,想知道彼此有无血缘关系,我能理解,我也心疼孩子,就遂了她们的心愿吧”。
她说,“结果出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如果是双胞胎,就多了一个亲闺女,如果不是,就多了一个干闺女”。
姐妹俩一起给程珂珂的母亲读报告结果。
身世之迷解开后,程珂珂和张丽之间,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究竟谁当姐姐、谁当妹妹?
商量之后,两人通过“剪刀石头布的”的方式,决定了结果:程珂珂连输了三次,张丽赢走了“姐姐”的称呼。
张丽带着表哥表嫂以及闺蜜,在饭店里招待程珂珂,大家一起举杯庆祝。
对以后的生活,程珂珂和张丽有共同打算,“我们会一起努力,把两个家照顾好,经常带着父母一起外出旅行,到其他城市看看”。
“但我们不会主动去寻找亲生父母”,程珂珂和张丽说,即便是有一天,亲生父母主动来找,她们也会征求父母的意见,才决定是否见面。
第3913期
摄影&撰文丨陈杰 剪辑丨王影 编辑 | 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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