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烈士王三川，殷夫曾为他写诗，子孙后代成了宁波人

视频制作 记者 朱立奇

一百年岁月峥嵘，一百年初心如磐。在宁波这片红色热土上，曾涌现出无数舍生忘死的革命志士，留下一段段“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感人历史故事。

近日，记者通过宁波新四军历史研究会了解到，在余姚牺牲的革命烈士王三川唯一在世的子女——大儿子王希明，与烈士孙子王海波一同生活在宁波江北。记者前往实地采访，通过烈士后人详实的图文展示，王三川烈士短暂而又辉煌的一生徐徐展开……

王三川烈士照片（受访者提供）

王三川，原名王顺芳，1911年2月24日出生于今浦东新区三林镇，14岁考入同济大学附中，在学校，他多次聆听了共产党员恽代英、萧楚女在图书馆的演讲，毅然决定走上革命道路。

1927年9月，王三川考进同济大学德文补习科，与殷夫、陈元达成为同学。读书期间，王三川联络十多名爱好文艺的青年学生，在同济大学中学部宿舍四楼9号他的房间内，发起成立了进步团体“潮声社”，创办了油印刊物《潮声》，并为刊物写了《发刊词》。

因参加学生运动王三川被反动当局逮捕，后经党组织与他的祖父配合，疏通各方关系由上海滩“大佬”杜月笙出面担保释放。同年秋天王三川光荣入党。

1928年，同济大学附属德文补习科全体师生合影（受访者提供）

王三川与宁波的缘分开始于1928年的秋天，当时左联五烈士之一的殷夫刚刚释放出狱，党组织考虑到同志们的安全，指示转移到宁波象山活动，其中就有王三川。

在象山，王三川化名王涅夫，与殷夫一起以小学教员身份作掩护，领导象山码头工人同反动当局作斗争。他们创作进步剧目到街头演出，到处宣传革命思想。这些活动引起了国民党特务机关的注意。为了躲避特务的追捕，王三川再次返回上海继续从事党的地下工作。不久，王三川再次被捕，受到严刑拷打，后由党组织营救出狱。

1931年，殷夫、陈元达先后牺牲，党组织遭破坏。但好友们的牺牲没有动摇王三川的意志坚定，他决定继续进行不屈的斗争。1934年6月在列车上散发宣传革命材料，王三川再次被捕入狱，羁押在狱近4年。1937年，在党组织营救和人民抗日呼声的压力下，王三川和其他政治犯获释。

采访中，王海波告诉记者，在那个年代，王三川认识不少所谓的“风云人物”，但他从来没有动摇革命的信念。其中还有段插曲 ，当时16岁的王三川与一位姓顾的小姐订了婚，其准岳父是被称为杜月笙“四大金刚”之一的顾嘉棠，为了阻止准女婿继续参加学生运动，提出给他花园洋房，又承诺资助其读书，如若不答应就解除婚约。王三川不畏压力，毅然登报宣布与顾家解除婚约。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王三川先是在上海奉贤县人民自卫团的政训处工作。后在担任淞沪五支队四大队特派员期间，王三川与林达一起指挥队伍深夜突袭伪上海市警察第七大队第七中队一分队驻地，俘获全部伪警察30余人，缴获日式步枪20多支，短枪2支，五支队四大队无一伤亡。

1942年中共浙东区委成立，由于宁波余姚地区的伪军策反工作和情报工作对整个浙东的斗争具有重要意义，党组织决定派一部分有斗争经验的党员隐蔽进敌人内部，把伪军改造为抗日武装，积极配合党的抗日武装开展游击战争。此时的王三川正受浙东区党委敌工委指示，已经打入伪镇海警察大队。

余姚宜春堂，王三川烈士战斗过的地方（受访者供图）

在余姚城内也存在着一支余姚县保安团（简称姚保）的伪军，伪军团长张妙根和王三川既是同乡也是同学，党组织就决定安排王三川打入姚保内部。王三川到余姚后，逐步取得了张妙根的信任，担任了姚保团副一职。王三川通过各种机会，向张进行抗日爱国教育，启发他的民族意识和抗日热情，使他有了弃暗投明的思想。1943年冬，浙东区党委敌工委书记朱人俊作为我党代表与张妙根进行了谈判，取得了积极成果。

1945年初，我地下党在这支伪军内部秘密建立了姚保党工委，王三川任书记，何午初、方琼两位同志任委员。主要任务是侦察敌伪动态，搜集情报，营救我方同志，筹运物资，配合根据地的斗争。就这样，在王三川的努力下，伪军里面有了我党的组织。

化名王培良打入姚保时期影像资料（受访者供图）

王三川在“姚保”工作斗争成果突出，他与妻子王友菊在余姚的家成了我党的联络点，地下党的同志在家中接头、住宿。在王三川的安排下，我党一位同志担任了日文翻译，另一位同志甚至打入日本特务机关联络部成了一名“密探”。

有一次，新四军浙东纵队余上自卫大队遭到日寇袭击，战斗惨烈，大队长蔡葵重伤被俘，被日本宪兵关押。在如此严峻的情况下，王三川先与蔡葵取得联系，劝说他安心治疗，后又将其营救出去。至于日伪军的各种动态，大多被王三川所掌握，第一时间就将情报源源不断送到根据地。战时紧缺的食品、药品、弹药补给，王三川利用团副身份作掩护，进行搜集或购买，并通通运送给我党抗日武装。

1950年，由司令员陈毅、政治委员饶漱石签发的革命烈士家属证明书（受访者提供）

时间一长，王三川真实身份有所暴露，不远处一双阴鸷的眼神早已经盯上了他。阴险而又顽固的铁杆汉奸——日伪余姚县县长劳乃心对王三川恨之入骨。当时余姚地区流传着一首《清乡谣》：劳乃心，当县长，海地抢笆打, 一定要清乡。三五支队到，三五支队到，肩背小钢炮……民谣既唱出了余姚人民对汉奸县长的痛恨，以及对三五支队抗日的认可。

为了除掉铁杆汉奸劳乃心，王三川详细调查了劳的起居规律，把手榴弹挂在劳乃心家的大门上，一拉门把就能把这个汉奸头子送上天。可那天早上劳乃心外出散步时，没有走这一道门，爆炸未成。但劳乃心已发现，手榴弹挂在门上，惊恐之余，他认定是王三川所为。

1945年，法西斯的败亡指日可待，可有些汉奸还要顽抗到底。同年5月1日受劳乃心指派一队伪军便衣队，埋伏在太平桥，假意要求王三川与警卫谢海忠停船检查，趁两人上前交涉，突施杀手，将王三川与谢海忠残忍杀害。王三川牺牲时年仅34岁，离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仅差3个月，他倒在了抗战胜利的前夕。

当王三川牺牲的消息传到四明山抗日根据地三北游击司令部，政委谭启龙和司令员何克希悲痛不已，司令部的全体同志一齐起立脱帽为王三川同志默哀。

1983年民政部换发的烈士证明书（受访者提供）

这次采访，是在锦江年华王海波的家中进行的，王海波代替身体不适父亲王希明讲述了他所了解爷爷的革命事迹。“爷爷牺牲的时候，伪军杀害了爷爷后，还抄了他们在余姚的家，还把我爷爷弟弟一家老小全部赶走，坏事做绝。我父亲出生在余姚的宜春堂，他再回来就到了1967年。那一年父亲23岁，他回到余姚烈士陵园，回到父亲王三川长眠的地方。”据王海波的讲述，因工作需要，父亲王希明先是从上海调动到宁波工作，退休后也一直生活在宁波。而王海波则出生在宁波，目前经营着一家文化工作室，烈士的后人在宁波工作、生活，已经成了宁波人。

如今，王三川烈士长眠于余姚胜归山烈士陵园，王培良是其生前化名

王海波向记者表示，爷爷王三川与宁波缘分匪浅，他和宁波籍的烈士殷夫既是同学和革命战友，他先后又在象山、镇海战斗，最终在余姚牺牲。如今，爷爷长眠于余姚胜归山烈士陵园。这片他曾经为之奋战的热土，永远地接纳了他。

采访中，王海波拿出一本《殷夫选集》，其中一首《寂寞的人》是殷夫1929年8月5日写的，与王三川有关。那一天殷夫与王三川散步于上海一所公园，两位青年一面走着，一面说起新友故交的事情，感怀之余，殷夫提笔写下这首略带伤感的现代诗。“那时候，我爷爷和殷夫都已经入党了，8月明明是夏天，诗歌中却充满了冷峻和惆怅，可以感觉出两位共产党人当时面临着严峻的革命形势。如今，山河无恙，国家富强，革命先烈在天之灵也可安慰了。”

殷夫为王三川所写诗歌，收录于《殷夫选集》中（受访者供图）

来源 宁波晚报 记者 朱立奇 编辑 施忆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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