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勇 东北财经大学中国战略与政策研究中心主任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际战略研究院原副院长
首先，非常感谢新供给研究院、首都经贸大学和中译出版社的邀请。另外，祝贺贾康教授《双循环新发展格局》这个书，第一很及时，第二很全面，第三质量挺高。而且我看了一下，特别两部分，一个是促进制造业实体经济发展这一块，还有一个是避免上中等收入陷阱，都写得非常好。理顺居民收入分配——消费支出是双循环的关键。我借这个机会讲点儿双循环的核心或者是我们一些数据研究的一些想法给大家分享一下。
为什么提出“双循环”，我们研究了几个数据，第一，产能过剩，2020年估计工业产能过剩在12万亿元左右，如果是消费品一半的话，就六万亿元。工业产品卖不出去了，循环不了了。第二，生产与出口和国内需求之间的循环，生产的东西卖不掉。卖给谁？一个是投资者，一个消费者，一个出口。我们观察数据，大概出口占GDP的比例上到20%的时候是在1995年，汇改以后汇率一便宜出口就多了，刺激出口。
最后它一直上升，到2006年35.6%，出口占GDP，后来次贷危机以后慢慢下来，下到2015年的时候又跌到了20%，下来了，我估计去年虽然我们有点儿回升，但是大概17%左右，比例在下降。所以，可能1995年以前是内需为主，1995年到2015年出口导向，1995年以后这个出口导向不行了，想不想买东西，人家要不要那些东西了，不是我们能掌控的。这是从出口讲一个大循环。
内循环现在我们消费出了什么问题。其实劳动年龄人口减少，我们刚才魏教授说的有支付能力的消费需求，劳动年龄人口要参加工作获取收入的人在收缩，2012年开始二百多万，现在减少了大约三千到四千万，这些人我们计算了一个迭代式收缩，就是这部分人减少，根据失业率，根据劳动年龄人口的就业率，乘上比如说每个劳动力平均的居民收入，收入有个消费率，最后影响的每年的消费。发现它迭代式收缩。比如每年影响了三千多亿，四千亿，是迭代式的，不是一个上下波动，第一年没了第二年还没了，第二年没有收缩加上第一年的是累计性的。累计性收缩的消费去年占到2020年比例多少呢？占居民总消费的百分之四点几了，这是一个。从2021年开始迭代式的收缩，劳动年龄人口减少，仿真模拟这样算，2035年消费收缩的比例是当年总消费的17%—18%，很厉害。
后来我看了一下日本的数据，日本它1990年开始一直想把消费刺激起来一直没起来，四次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现在负债率380多，我最近在看日本的文献，我们遇到的问题和它差不多。工业投资实际上是和消费投资绑在一块的。什么原因？人口增长的时候供给自动创造需求，但是你到人口萎缩的时候，它叫消费需求的收缩要求你生产能力自动收缩，问题在这儿。你投资也上不去，出口下来了，人口在迭代收缩，这个东西局面怎么应付？问题在这儿。现在我们也有学者认为，经济增长没有人口劳动力红利了，我们还有人力资本红利。你可以弄一堆机器人创造更多的财富，创造出来卖给谁？谁来享受这个财富问题在这儿。经济学上有一个你生产的可能性边界不仅决定于生产潜力，包括技术进步。但是，也是由需求决定的。所以，我们就来研究这个事儿怎么办？我们最近在分析农村居民的耐用消费品的收入需求弹性，汽车的国际社会的横向比较，离工业化完成还有一定差距。还有房屋的质量比较居住面积和国外都差不多了，比美国小，城镇人均面积比日本还多，当然可能不平均。也还有差距。所以，我也让这个学生把这些数据都理一下，最后发现工业化需求还在，还有15年的时间。所以，我为什么说分配和消费很关键。
你说城乡居民没有工业化的需求和欲望吗？还有。2020年汽车农民才23辆每百户，城镇居民平均每百户也才是43辆，美国200，也就是它100户有200辆汽车，韩国和日本是150到160辆，欧洲都是这样，俄罗斯100辆。我们汽车的收入需求弹性和未来进入汽车社会、成熟社会的潜力非常大。经济一个房地产一个汽车，两大支柱，汽车还在，但是为什么产品销不掉？我们发现循环上出了问题。什么问题？第一个问题，消费需求迭代式收缩你解决不了。
因为你现在即使生三胎，20年以后他才能创造财富，才有收入，才能形成有支付能力的需求。出口需求也有不确定性。最后一项，就是国内。卡在哪里了？农村和城市居民的收入。农民的收入，我最后把农民的一些收入来源，一些什么全部分解了一下。种地收入，每个人5亩，我们15亿亩耕地，其他是多种经营，15亿亩耕地，两个劳动力，他要种粮食一个劳动力也就种两千块钱，刨掉成本。一家人4000元让他买什么东西？种菜稍微高一点儿，也不会富到哪儿去，打工一人四万块钱。我们城里的工资单位是平均9万多元，私营大概6万元，农民工是4万元。他收入水平不行。我们去年消费支出了大概29万亿多，但是农村有8万亿消费支出，你想农民为什么收入这么少？除了你的户籍，老不让人家出来，窝在那儿了。第二个，土地和房屋。
1992年的时候土地出让金占整个全部财政收入的0.45%，去年占到多少了呢？25.6%。1/4。地方财政一半。地方财政几乎50%卖地，农村和城郊集体土地五世就是农民集体所有，城镇土地是国有，不同所有者之间的东西交换一定要等价，关键是啥呢？1992年到去年累计土地出让，从农村转移两亿亩地，两亿零八百八十万亩地，1992年到去年，出让了七千多万亩地，不到八千万亩，出让的这部分收入58.8万亿元，给农民分配三万亿。联合国人居组织，以及家庭财务，家庭经济学，你房价收入比不能超过6，超过6有财务风险，这个家庭会财务破产。我们2000年到2020年的房价收入比多少？城镇居民的房价收入比9.36，超过1/3。房价收入比这点儿转移掉的居民的支出是多少呢？这个大概是将近40万亿元，50多万亿元，居民总收入占GDP比例去年44.7%，居民支付的消费占GDP比例是多少？39%。说明消费品生产GDP比例低。
因此，要理顺、居民收入分配——消费支出循环，关键是土地住宅等要素城乡统一市场配置化改革，农民得到财产性收入和以地为本创业收入，城镇住宅建设供应多元化，逐步降低房价，改革和理顺地方财政体制。
（此为2021年6月26日在《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新书发布会暨“双循环”研讨会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