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25年流浪汉归家:一群“福尔摩斯”帮他完成了家乡拼图

小胖很想家,但他没法表达,所有的乡愁都困在身体里。直到2020年底,一群义工像“福尔摩斯”一样,将小胖关于故乡的记忆碎片拼凑在了一起,这是一个艰难的推理过程,他们最终找到了小胖的家在哪里。

采写/姜博文

编辑/刘汨

小胖正在和义工们回忆故乡的线索

小胖是个聋人,也不会说话。他在上海流浪了25年,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儿,只记得那里有成片的小麦,道路两旁都是白桦树,还有母亲常做的手擀面,和一个印着“川”字的酒瓶。

小胖很想家,但他没法表达,所有的乡愁都困在身体里。直到2020年底,一群义工像“福尔摩斯”一样,将小胖关于故乡的记忆碎片拼凑在了一起,这是一个艰难的推理过程,他们最终找到了小胖的家在哪里。

小胖

没有身份证、没有名字、没有家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露宿在上海火车站的流浪汉都被人们叫做“小胖”,他四十多岁的样子,大块头,脸庞圆润,脸颊上总是挂着两块红晕。

小胖是个聋人,也不会说话,因此看上去总是那么“安静”。即使是经常见面的公益组织“流浪者新生活”的义工们,也一度对他没有留下更多的印象。

每个周末,“流浪者新生活”都会来给车站的露宿者发放物资,义工金建记得,小胖出现在领物资的队伍里已经五六年了。有时候会有露宿者因为没领到物资不满,或是生气有人插队,但小胖总是笑呵呵的,很少流露出负面情绪。

义工张衡负责给露宿者理发,他对小胖以前的印象也很模糊。每次理发,一二十个人,需求各不相同,有人想剃光头,有人想剃平头,还有人只是想简单修剪一下,但小胖对于自己的发型,似乎从没提出过什么特别的要求。

小胖在上海火车站的日子周而复始,他常去站前的肯德基店给手机充电,看看短视频。金建说,这家快餐店会给附近的流浪汉一些杂活干,“报酬”是一些食物。小胖有时也会出去打打零工,干些类似搭建舞台的日结体力活。

但小胖终究活在一个永远寂静的世界里,多年来露宿在火车站附近的广场,可他从没听到过站前秣陵路上汽车的鸣笛、旅客拖动拉杆箱的声音,以及那家常去的肯德基店里店员对后厨的呼喊声。

小胖也不能说话,最多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些音节,更不识字,没法用纸笔、微信或其它任何需要书写、打字的方式交流。

这就像是个被永远困在躯壳里的人。后来金建想想,如果能和小胖更容易地交流沟通,也许自己早就会问问小胖,他的名字是什么,家住何处,又是怎么来到了上海。

大多数时候,小胖总是乐呵呵的

在上海流浪

金建更愿意把那些他帮助的人叫做“街友”,除去提供物质上的援助,“流浪者新生活”也会尝试从根本上,帮助“街友”摆脱当下的困境。2019年,他们就曾帮一位在上海流浪十年的智障者找到了故乡,将他送回了家。

2020年底,一个“街友”突然告诉金建,小胖想回家了。12月4日晚,上海即将降温,借着发放睡袋和衣服的机会,金建找到了小胖。

金建终于问出了那个他觉得本该更早提出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彭国祥”,小胖激动地用手比划着,随着不断变换的手势,他的经历和心思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小胖记得,家中算上他有三个孩子,父亲也听不见,母亲听得见。他不知道家乡是哪儿,但很确定,自己不是上海人。

在小胖的记忆里,或许是1992年5月的早晨,他约莫16岁时,到集市上买菜。他在那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中年男人,男人说要“带他出去玩”,小胖信了,跟着上了大巴。车子从早上8点开到下午4点,到了一座大城市。从车站出去不远便是火车站,小胖依稀记得,火车站附近能看见山。他又被带上火车,晃荡40多个小时后,到了上海。

下了火车,那个带他来这里的人却突然消失了,小胖至今不知道为什么。自那之后,他开始了流浪的生活,刚来的3年,靠四处流浪捡废品维持生计。后来,一个修理电动车的老聋人收留了他,带他修车,教他手语,还给他发工资。

直到2015年,老聋人去世,小胖在上海又没了依靠,他又开始流浪、捡垃圾的日子,当初陌生人抛下他的上海火车站,成了落脚最多的地方。

金建带着小胖到了上海站的派出所查找信息,输入“彭国祥”这个名字,派出所里有一份此前对小胖的问讯记录,当时将他的家乡登记在河北唐山。小胖似乎并不认可这个答案,他不断把手向下抖动着,手语里那是“地震”的意思。金建想,小胖或许是在比喻唐山大地震,他是1976年生人么?

魏巍是“流浪者新生活”里懂手语的义工,但他和小胖的沟通也不算顺畅。小胖的手语是在社会上学的,与标准手语不尽相同,两个人时常搞不准对方的意思。魏巍最后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用手大概比划着物件的形状与意思,他希望小胖尽可能的回忆故乡的风物。

在小胖的回忆里,故乡是一个有雪山的地方,居民穿着类似藏民那样斜襟盘扣的衣服。大家还发现,小胖向下抖动的手不是在说“地震”,他是想表达火苗,他的家用过火盆。最后,小胖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川”字,那是他除了名字之外,为数不多会写的几个字之一。

“像福尔摩斯一样”

为了帮小胖找到故乡,“流浪者新生活”成了一个专门的寻亲小组,2020年12月9日,几个义工带着小胖,聚到了上海太阳山路的一家咖啡馆里。

小胖继续用手努力地比划着,“翻译”工作还是由魏巍负责,他同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各种零碎的信息。小胖始终觉得,自己是四川的藏民,义工们看着他脸上的两块红晕,也觉得像。

四川藏民、老家的雪山,还有带着斜襟盘扣的衣服,义工张衡想到了四川藏民分布的三处地方:阿坝藏族自治州、凉山彝族自治州与甘孜藏族自治州。

张衡去问了认识的驴友,有人告诉他,1992年的时候,凉山根本不通大巴车。小胖曾在上火车前坐过8个小时的大巴,因此,小胖不会是凉山的人。那就是阿坝或者甘孜?张衡甚至已经开始遐想,等把小胖送回了藏区老家,寻亲小组还能在当地走一走,喝顿酒庆祝下。

但当接着询问小胖,他的家乡是否有经幡、白塔这样的藏区景象时,小胖却说,一个都没有,他也没见过有人磕长头或是天葬。

川西藏区的预想开始动摇。“最主要的就是经幡。因为川西基本上每一个地区,任何一个村落都会有经幡,即使他不是藏族,是汉族人,但如果在那里生活,应该见过这些东西的”,张衡说。

义工卢宁是四川人,她对小胖写下的川字念念不忘。她觉得奇怪,小胖为什么就会写那个川字?小胖解释,他好像是在路牌或是酒瓶上看见过川字。正好咖啡馆一旁的川菜馆门口挂着腊肉腊肠,卢宁接着又问,小胖是否吃辣,吃不吃花椒?当地会是否晾晒腊肉腊肠?小胖答道,吃辣,但不吃花椒,也没有见过腊肉腊肠。

“一般在四川农村这个都是很常见的”,卢宁说,小胖故乡在四川的猜想基本可以推翻了。

更多的线索还是只能从小胖身上寻找,魏巍打着手语,尝试把问题问得更加详细:故乡吃些什么?气候如何?几时天亮,几时天黑?在老家住怎样的屋子?老家人做什么营生?农田里种着怎样的植物?

如同在暗房中晾晒不知在何处拍摄的底片,小胖记得一些场景,可他作为聋人很难描述出来,他能准确表达的,只有那些具体的事物。

“会割麦子,会打猎,会伐木,他只能记住这些生活的一些细节,他没法描述他家里,比如说山多高,有几座山,他家住在山的什么位置。”金建说。

更多的问题指向了生活习惯。吃米还是吃面?吃面,是馒头、手擀面,还是与凉皮做法类似的面食?家乡种了苹果,那是红色还是绿色?节日里踩高跷,高跷究竟有多高?一米五,一米一,或是更矮?他们一面询问,一面猜想,得到回答后,又在手机上找到近似物件的图片向小胖确认。

关于小胖家乡的图景越来越清晰,那里黄牛犁过农田,盛产土豆、核桃与苹果。苹果绿油油,核桃树很高,需得用竿子打落到地上。平原的土地种着小麦、玉米与水稻。小麦每年七八月种植,一年收割一次。到了冬天,大雪覆盖,雪足能积半尺厚。

至于小胖的家,则是在山上约莫40户左右的村子里。小胖的家里,篱笆围着带双扇铁环大门的尖顶土房子,土坯都是自造。小胖走时的夏天,早上五六点钟天便亮了,12小时后天黑。早晚温差依旧很大,需要穿着厚厚的棉袄。村里也未通电,家家还点着煤油灯。节日里,他们踩着齐膝高的高跷。做白事时,他们习惯把屋里水泥台子上晒的干挂面当做祭品。母亲对小胖最好,常为他做手擀面、玉米贴饼子,给他腌酸菜。

金建不断地在笔记本电脑上输入信息,一年一收的小麦让他想到了北方。那里肯定不是四川,而更可能是“北方更广大的地区”。那个在咖啡馆的下午,寻亲小组每个人都像“福尔摩斯一样进行着推理”,但现有的线索,仍然在指向一片巨大且充满未知的区域。

那一天的过程被义工拍下来剪成了一个短片,片子最后留下了一句话:“我们很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圣洁的雪山下会再次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义工们分析归纳出的各种线索

酸菜、羊皮鼓、河东

距离第一次寻亲会议5天后,金建和魏巍又带着小胖去了太阳山路上的咖啡馆,又是一个上午漫长的推理。

唯一的进展是,小胖确定那个“川”字是在酒瓶上看见的,他小时候常给家里买酒,所以对酒瓶上的标志有很深的印象。

金建在网上搜索和“四川”有关的白酒图片,刨除标志上没有“川”字的,以及1992年后出品的,最终,他们停留在了沱牌酒上,黄色标签上部带着小小的川字,小胖确认,那就是他看见的那瓶白酒。但沱牌酒会销往多个省份,这仍然不是一个指向明确的线索。

临近中午,几个人去咖啡店旁边的饺子馆吃饭,金建想着,要为小胖点一碗母亲曾经为他做过的手擀面,“至少他能回忆一下以前,不知道能不能想起什么东西。”

饭桌上,几个人还在碰着现有的线索:小胖吃蒜但不吃辣,他们家里有人伐木,也有人打猎,林子还有松塔。金建是东北人,听着这些,他在一瞬间觉得,这简直就是自己的老家。

但这个可能性很快又被否定了,小胖说他是吃酸菜的,金建找出整颗酸菜的图片给他看,小胖却说不是那样的,他吃的酸菜在腌制的时候就是切碎的,这和东北做法不同。而且,小胖没见过酱缸、糖葫芦这些极具东北特色的物件食品。

不过,在否定中也有转机出现。小胖记忆里的酸菜,不仅是切碎了的,还是在带盖子的大缸里腌制的。不是东北的整颗腌制,亦非西南的小泡菜坛子,金建忽然想到,会不会是西北?

吃饭的饺子馆面积不大,几个人的对话旁人都能听见,老板娘都跟着感叹,小胖寻不到家可怜。突然,一个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的食客过来搭话,“这人看起来就像是甘肃的,他应该是甘肃的。”

魏巍与金建有些难以相信,怎么一下就到了甘肃?金建问来搭话的人,甘肃有松塔吗?有人打猎吗?食客肯定的回答:有,都有。

金建去网上搜索,甘肃那边有切碎了腌在大缸里的酸菜,叫浆水菜;当地还有一种叫“黄元帅”的苹果,也和小胖提过的那种绿油油、略微发黄的水果很像。

金建又去发动朋友圈里的甘肃人,无论见没见过面,一概把已经有的资料汇总发去,请他们帮忙判断分析。反馈回来,有人觉得,那些特征像是甘肃河东地区。然而甘肃一省十四市州六十四县,哪怕单算河东,也有九个市,信息还是远远不够。

义工们开始有意搜集甘肃河东地区的图片,发给小胖辨认。小胖回家心切,自己也开始寻找,尽管不识字,可他会刷短视频,就一遍遍去点击那些近似家乡风物的视频,一旦看到熟悉的东西,就把视频发给义工。

有用与无用的信息一股脑涌了过来。油茶麻花、擀面皮、油炒粉,这些看上去很有地区特色;可小胖有时候也会发来火车、红楼梦这类视频,完全看不出他想表达什么。“这些能有什么用呢?他啥意思?不知道。他还发过一些野菜的、蒲公英的视频给我们,根本就没有用的。”金建说。

直到小胖发来了一面鼓的视频。那是一种薄薄的米白色单面扇鼓,金建搜索到这是一种羊皮扇鼓,多见于川、陕、甘三省交界。他又怀疑可能是位于这一区域的甘肃陇南,为此,他联系上陇南一位贩卖柿饼的商人,买了三斤柿饼,让对方帮忙打听消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只留下一堆吃不完的柿饼。

但在另一个方向上,金建进了一步,他在网上看到一篇介绍陇南羊皮扇鼓的文章,联系上了作者“高山猫”。据“高山猫”介绍,羊皮扇鼓在陇南的多个县市广为流传,在庙会祭祀、攒神、祈雨等活动中都会用。还有个意外的收获是,“高山猫”同时告诉义工们,90年代在陇南,确实有许多人会喝带着“川”字的沱牌酒。

从甘肃到河东,再到陇南,全省四十二万平方公里的面积,现在缩小到了一市一区八县。

雪山之下

一连几天,金建都在思索着一座雪山。

那是小胖发给他的一座雪山的视频。最开始,金建没觉得那座山有什么特别,“可能是他见过”。但小胖见过的山太多了,可能是在老家见过的,也可能是在坐火车的时候见过,金建拿不准。

看金建没有什么反应,小胖直接给他打来了视频电话,虽然没法说话,但小胖拼命给金建比划那座雪山,手舞足蹈的。金建觉得,小胖“说不出来,但很高兴”,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那座雪山叫鸡峰山,位于陇南市成县。金建觉得,如果小胖这样确定,他也许就是成县人。当天,他们赶紧又约在咖啡馆见了面,那天小胖的脚步都要比以往轻快了很多。

为什么要不停地发鸡峰山的视频?小胖说,他小时候去过那里。但自家距离鸡峰山多远,小胖说不准。他只记得,曾经早上9点出门去鸡峰山玩,下午3点才回到家里,从他家步行到鸡峰山大约要三小时。

从成县步行去鸡峰山大约4小时,从鸡峰山到鸡峰镇则只需要2小时,金建几乎可以确定,小胖的家就在这个范围里了。

先前义工们从网上买的《1992年甘肃交通年鉴》和《1992年上海铁路列车时刻表》也到货了。根据书里的记录,当年有列车从西宁出发,于晚间过甘肃海石湾、河口南和兰州,再在次日下午2点左右抵达上海,这可能就是小胖当年离开家乡的路线。

目标变得越来越清晰。先前羊皮扇鼓网文的作者“高山猫”在自己的公众号上发了寻人推送,金建也向官方求助,上海市救助站将寻人信息层层下发到了鸡峰镇派出所,那里的民警再把信息发布到当地的微信群里。

12月29日,上海骤然降温,正当义工们还在以鸡峰山为圆心,查找半径三小时步行范围内的城镇,联系派出所时,好消息来得猝不及防。

小胖村子里的文书看到了派出所发出的信息,还有小胖以前的邻居,也在“高山猫”公众号的文章里认出了小胖。他们都说出了小胖的故乡,甘肃省陇南市成县鸡峰镇长沟村。

小胖与两位姐姐相认

归乡

当年,在彭国祥失踪后,家里人猜测,他或许被拐去附近的矿山做苦力了,90年代,陇南周边常有把聋人和智障者强行带去矿山里做苦力的消息。

循着这条线索,家人跑遍了周边的矿山,那时当地汽车都少见,四处奔走全靠步行。矿山里找不到人,彭家的希望逐渐黯淡下来:矿山爆炸、塌方事故也多,也许彭国祥早已埋在了哪座不知名的塌陷矿山里了。即便免于在矿山做苦力,在当地流浪,恐怕还是逃不了冻饿而死的命运。

2020年12月29日,确定小胖就是彭国祥后,成县的义工连夜开车去了小胖二姐家里,告诉他们赶紧去上海接人。家里人觉得难以置信,甚至还点怀疑,“都已经走失这么多年了,还能找回来?”

义工们让小胖和家人视频连线,电话接通,相认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虽然小胖的父亲不能说话,但他一下就认出了儿子,眼泪落了下来。义工们也发现,小胖和他的姐姐还有爸爸长得太像了,眼睛像,脸型也像,都是“胖乎乎”的。

那是一次悲喜交加的相认,通过亲人确认,小胖走失的年份不是1992年,是1995年,少受了三年苦。但连着两次视频,小胖的母亲都没有出现,老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2021年,1月3日晚上11点,金建亲自去浦东机场接了小胖的大姐、二姐以及二姐的儿子。尽管到现在金建还是更习惯“小胖”这个称呼,但他不得不承认,小胖要做回彭国祥了,小胖要回家了。

1月4日上午,小胖开始清点自己的行李,他有一辆三轮车,那里装着帐篷、被子,还有背包,他丢弃了其中大部分东西。和姐姐们见面的地点定在了救助站,小胖不肯,觉得那里“不自由”。金建好生劝着,上海降温了,见面总不能在外面,而且他多少该去洗个澡。最后,金建半“吓唬”似的告诉小胖,不去救助站,姐姐或许就找不到他了。

大姐和二姐走进救助站的房间,所有人都转过身去,唯独小胖因为听不见声响没有反应。看见所有人都动了,他才回过头,姐弟三人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小胖立即站了起来,他喉咙里竭力发着声音,旁边的义工觉得,他好像在喊着一个名字。

大姐一边哭着说,“我一看到就知道是你”,一边把小胖左臂的袖子撸了上去,上面有一个黄豆大小的疤痕。那是过去小胖身上被烟头烫伤的痕迹,“她(二姐)都不晓得,我晓得,只有我大姐晓得。”她还翻出了小胖少年时与姐姐的合影,看着30年前的自己,小胖不停地点头。

买好了车票,义工们把姐弟三人送到了上海火车站,他们又到了小胖总去给手机充电的那家肯德基,金建花400多块钱买了很多汉堡、薯条和可乐,想着这些都是小胖以前舍不得花钱享受的,临走了,要让他尝尝。小胖把食物几次推给了大姐二姐,但又被推了回来。两个姐姐都说,如今县城里也有这些,可老人们不爱吃,都是带小孩去吃。

临进站前,南广场上,义工们与彭家合了影,金建突然对小胖说,“应该早点来找我们,就可以早点找到家人了。”魏巍还没来得及把这句话打成手语,金建就冲小胖笑笑,用手指了指自己。

小胖和姐姐上火车前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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