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证券5月29日讯，夏季正在走近，防疫封锁也在逐渐解除。
似乎，疫情最糟糕的阶段已经成为过去，也难怪华尔街的分销商们心情越来越轻松了。
然而，他们却没有意识到第二季度的企业盈利数字可能发生怎样心惊肉跳的奇特变化。
市场研究公司Valens Research首席执行官李特曼（Joel Litman）在《福布斯》网站发文指出，众所周知，第一季度的企业表现无疑惨不忍睹，当下华尔街大机构的分析师们都相信第二季度将出现猛烈反弹，然而事实却很可能并非如此。明确地说，他们尚未意识到第二季度将上演业绩“大洗澡”（Big Bath）的场面。
所谓“大洗澡”是一句会计俚语，指的是在企业遇到真实表现的巨大麻烦时，索性就会在当前周期“破罐破摔”，将利空一次性释放出来，让财报变得丑陋无比，这样反而可以让未来的财报看起来体面得多。这种局面往往十年左右就会在企业界普遍上演一轮，而现在，大家很可能就要看到新一轮了。
当企业财报“大洗澡”时，市场看到这堪称是近十年，乃至近二十年来最可怕的一批财报，又会做何反应？
迄今为止，标普500强有超过90%都发布了第一季度财报。他们的整体每股盈利较之去年同期下滑近65%，从35.02美元暴跌到了12.55美元。
然而，华尔街目前却相信这些企业的运营盈利和净盈利能够在第二季度大举复苏，真让人怀疑他们的头脑是否出了问题。目前，分析师们的普遍预期是，每股盈利将从第一季度的12.55美元环比反弹到21.18美元，运营盈利也将增长20%左右。
美国的防疫封锁令是3月15日开始执行的，这也就意味着，盈利大幅下滑的第一季度当中，其实只有两周是处在经济封锁当中的。
封锁直至本周的阵亡将士纪念日才开始逐渐解除，这也就意味着，大多数企业在第二季度当中至少有八周时间是处在瘫痪当中。根据所处行业和地区的不同，有些企业受到影响的时间甚至可能长达十三周。这就意味着，这些企业有极大的概率发布大幅低于分析师和投资者预期的真实业绩。
需要指出的是，大家将看到的可怕财务数据恐怕还不单单是因为当季真实盈利的低迷，同时也是因为一波“大洗澡”将拉开序幕。
根据通用会计准则（GAAP），企业的首席财务官和审计师们有义务核查自己企业可能的减记和重组。根据极度复杂，甚至令人迷惑的会计原则，他们有很大的自由裁量余地，很多非现金减记和冲销处置方法都是完全合理的。
简而言之，他们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原本就不理想的季度来兑现这些行动，让该季度的表现变得更加惨不忍睹。这逻辑非常容易理解——反正这个极度的业绩已经注定让投资者失望了，何不趁此机会把利空一次性出清，让未来的财报亮丽起来？于是，不管是过去错误收购决定相关的商誉减记，还是重组支出，所有能够被塞进当季财报的损失就被一股脑儿塞了进去。
乃至于，企业对于未来的种种计划，比如缩减规模、业务外包、员工办公远程化等等，虽然真正的支出尚未开始，但是也可以被计入当季的数据。
在这种局面之下，企业发布的盈利数据不但要大幅低于市场的预期，事实上也大幅低于现实，总之是能有多糟就会有多糟。显然，这是华尔街和大多数投资者都不大可能想到的，届时必然会令他们感到极端不适。
可是，这种事情过去是实实在在发生过不知多少回了的。
01
从雷曼兄弟到新冠疫情
比如，上次全球金融危机和大衰退时代就有典型的例子。2008年9月15日，雷曼兄弟宣告破产。与这次的封锁令下达类似的是，当时距离季度结束也只有两周时间，而工作日只剩下了十一个，经济惯性就足够带着大家基本顺畅地走完这点日子。
事实上，当时也几乎没有几位企业高管想到过因为雷曼兄弟破产而采取什么行动。毕竟，要理解和分析这消息意味着什么也需要时间，在季度结束前，企业界根本来不及搞清楚局面到底可能变得多糟糕。
再后来的若干周，即2008年的第四季度当中，企业管理层终于开始一点点看清眼前的一切，并且做出反应了。在10月，乃至11月的多数时间当中，信贷市场都一片混乱，经济表现也近乎灾难。标普500指数的每股运营盈利当年第三季度为15.96美元，而到了第四季度，直接变成了-0.09美元。
会计师们第三季度显然来不及对雷曼兄弟破产的消息做出什么有效反应，但是接下来，他们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让市场惊掉下巴了。
9月中旬消息爆出时，企业都在忙着计算盈利总账，确认各种流动性相关问题。他们并不确定危机将只是几个行业的特定问题，还是会波及到整个经济。因此，虽然当季也出现了一些罕见的一次性减记，但是整体而言，诸如重组支出等关键性预算还没有被纳入财报。
可是，到了第四季度，企业界终于开始明白什么叫做大衰退了。于是，企业重组计划潮水一般出现，相关支出纷纷入账。
于是，市场就目睹了财报当中所谓非正常性项目（unusual item）在第四季度达到顶点，财报盈利数字大幅跳水的局面。
这2008年第四季度正是一个“大洗澡”的极度。当季企业界总共计入了超过2000亿美元的非运营非正常项目支出。显然，这洗澡的结果之一，就是使得正式发布的盈利数字变得比现实情况糟糕了许多。
02
2020噩梦重演？
美国本次新冠危机的标志性时刻之一，就是旧金山3月17日的居家隔离令，当时距离极度结束也是两周，情况和2008年雷曼兄弟破产时可谓非常相似。出于同样的道理，全球经济大停摆的主要影响其实还是集中在4月和5月。那些预计盈利将在第二季度反弹的人们难道没想明白这一点吗？
现在已经来到了5月底，美国经济依然处于大部停摆的状态，过去几周只有少数地方开始逐渐重启。到了6月，重启预计将逐渐全国铺开，但这也只是一种概率，而非必定。
显然，企业界现在都已经明白，与第二季度的灾难相比，第一季度的挑战其实只是小儿科。更要命的是，第一季度当中，他们没有时间理解和消化一切，当季的财报整体而言，几乎没有什么特别支出项目。
当时，因为不知道封锁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企业会受到怎样程度的影响，管理层当然不会想到在第一季度就计入重组支出。事实上，第一季度入账的重组支出还要低于2019年的同期！
换言之，第一季度非常“节水”，一切都留给了第二季度的“大洗澡”。
现在，第二季度长期陷于停摆，管理层也有远超过充分的时间来评估自己面前的各种会计选项，各种一次性减记和冲销的处理方法就摆在他们面前。然而，不管是华尔街，还是大多数投资者，却对此依然懵懂无知。
这些特定的非正常支出，企业可以根据自身特定原因在任何时间入账。不过，整个企业界步调一致，选择在几乎同一个时间节点纳入大规模支出，这种情况总是大约十年才会发生一次。
虽然说起来，整个美国企业界都预计要在第二季度“大洗澡”，但是需要指出的是，也颇有一些行业和企业的麻烦并非只是起自本次健康危机，相反，都已经积累了相当时间了。比如，达美航空、3M、百胜、花旗、斯伦贝谢这五家大公司就是例子，他们早就该做减记了，但是却迟迟没有动手。相信现在，他们应该可以做出时机成熟的判断，悄悄拿起2008年的剧本了。
03
黎明前总是最黑暗
当减记大潮袭来，盈利大幅低于预期的消息开始占领财经媒体的头条，当然会有不少投资者被吓破胆。市场情绪将变得非常悲观。人们开始怀疑企业盈利恐怕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复苏。
然而，“大洗澡”的好处就在于，首席财务官们可以一举将全部问题都抛到身后。实际上，洗澡过后，企业也就完成了基本面的筑底、账目的重置，未来的财报将有一个极低的起点，很容易就可以步步走高。那些已经被置入资产负债表的重组准备金还可以提供进一步的帮助。
同样需要指出的是，第二季度迄今为止，全球经济都近乎停摆了两个月，这也就意味着，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的企业表现，无论如何也很难比第二季度更糟糕了。这也就意味着，本轮“大洗澡”很可能不单单是基本面筑底，同时也很大概率成为股市真正到达底部的标志性事件。
众所周知，到了2009年年初，还沉浸在去年第四季度惊吓中的股市跌到了周期的最低点，而正是在那一时刻，绵延十年多的大牛市悄然起步了。
现在，大家是时候准备好在未来几个月面对企业方面的坏消息，以及股市的惨烈抛售了。同时，大家更应该准备好在抛售中保持清醒，因为企业盈利触底本质上是个健康的过程，而底部完成后就要走高了。
到那时，市场的好日子就真的来了。（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