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一片哗然！美国5月非农报告酿“超级乌龙”，究竟发生了什么？

腾讯证券6月9日讯，经济学家们之前预计美国的官方失业率5月间将接近甚至达到20%。上周五，美国劳工统计局却告知全世界，这个数字实际上是13.3%，较之4月间的14.7%还有所降低。

经济学家卢普吉（Chris Rupkey）看到报告后感叹，自己遇到了“我一生中最严重的预测失误”。

然而，报告的发布其实只是整场大戏的开幕，后面发生的事情将更加吊诡。

简而言之，一定程度上是因为政府的努力，尤其是薪资保护计划（Paycheck Protection Program）的作用，就业开始出现了反弹。这一计划为小企业提供针对性支持，只要相应的贷款主要用于重新雇用员工和支付报酬，就无需偿还。劳工统计局宣称，资金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正是在4月下旬到5月上旬期间打到了企业的户头当中，于是使得5月就业机会净增250万。许多经济学家此前都预计薪资保护计划将对6月数据产生重大影响，但事情的发生显然早于他们的预期。

具体看一下这些就业机会的分布情况，就可以有更清楚的认知。超过半数（140万）是出现在餐厅行业。近20%是来自建筑行业。大约15%是来自零售行业，还有大约10%来自牙医诊所。餐厅和零售都名列薪资保护计划最主要的受益行业。此外，住宅和商业房地产建设在许多州实际上都是不可或缺的，伴随天气转暖，许多项目也就开工了。

华尔街因为这样的进展而拍手叫好，股指全面窜升，尽管事实上，即便是这13.3%的失业率，比起大萧条最糟糕的时候也还是要高出一些。简而言之，虽然5月间新增了250万就业机会，但是依然有2100万人找不到工作。

许多经济学家都在呼吁白宫和国会让薪资保护计划和其他援助都继续进行下去，因为按照之前的设定，政府的救援行动大多在7月底就要结束。不过，特朗普总统和他的许多顶尖顾问们都在质疑是否还需要进行更多援助，因为他们相信，经济已经出现大幅改善的迹象。

右翼智库美国企业研究所的经济政策研究部门负责人斯特兰（Michael Strain）在推特当中写道：“13.3%的失业率既是一场经济灾难，也是一场人道灾难。大萧条时期最高的失业率也就是10%。劳动者、家庭和小企业依然需要第四阶段的支持，这一点无可争议。”

经济学家们没有预料到5月数字的改善，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当前的局面可谓是史无前例。原本，经济学家们就更擅长于解释过去，而非预测未来，而当下这充满变数的未来，无疑更难预测。在正常时期，经济学家们还经常会警告说，数据可能存在十万量级的误差，而这一次，误差其实是达到了百万量级。

事实上，人们很快就发现，这次发布的报告当中有一条很容易被忽略的脚注，称报告可能存在“错误分类误差”，如果这误差没有发生，“整体失业率本应该比报告数字高出大约3个百分点”，即为16.3%。稍晚时，疑似迫于压力，劳工统计局还不得不专门发表声明，予以澄清。一时间，观者一片哗然。

负责统计就业数据的劳工统计局是劳工部下属部门。有人很快就想到，既然他们是政府机构，自然在特朗普总统的管辖范围之内，而特朗普又有充分理由去操控数据，但是许多经济学家和来自两党的官员们都强烈否认。

所谓“错误分类误差”简单来说，就是一些人本该被划入失业人群，但是却被错误归入就业者，只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暂时“并未在工作”。一般来说，这“其他原因”往往是指度假、担任陪审团成员，以及请假护理子女和亲属等。可是，在新冠疫情的非常时期，这个类目下又增加了一个全新的人群，即一些在家中等待被雇主召回的人。

劳工统计局解释说，4月间的数据也是用的一样的计算方法，而这就意味着当月14.7%的官方失业率完全可能再加上5个百分点。失业调查一般是询问人们是否有工作，以及如果没有工作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这一次，许多人实际上都是回答调查人员说，他们“并未在工作”。

劳工统计局并没有更改人们的回答，因为这是他们的传统，事实上，这也恰好说明他们是多么反对进行任何的操控和篡改。总而言之，无论你如何看待发布版和修订版的官方失业率数据，根本结论是不会变的——失业率依然很高，但是5月间略有降低。

“你可以100%否定特朗普控制了劳工统计局的可能性，不是98%，也不是99.9%，而是100%。”奥巴马时代的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弗曼（Jason Furman）发推说，“劳工统计局拥有2400位诚实正直，全力以赴的工作人员，一名被任命的政客是不可能有机会篡改他们的数据的。”

奥巴马政府的劳工统计局专员格罗申（Erica Groshen）则解释说，整个劳工统计局当中真正的“政治任命者”只有专员一个人，而且专员是无权访问原始数据的，只能看到最终版的报告。“即便专员，也不能获得报告的草稿。作为专员，我是无法访问原始数据的。这是一个高度自动化的流程。”

劳工统计局的调查和计算方法每个月都是一样的，即在月中时确认谁在上班，而谁没有。具体而言，5月调查是当月10日至16日期间进行的。和过去一样，这些信息主要是来自两条渠道，第一条是人口普查局替劳工统计局去调查美国家庭的现状，第二条是劳工统计局自己从14万个企业和政府机构获取数据，了解他们雇用了多少人，以及这些人的工时情况。

让经济学家们挠头的事情也就在于此——到5月16日，已经有超过3800万人申请了失业救济，这显然是意味着失业率已经达到20%左右。事实上，申请数字比起4月底还要多了几百万，因此他们很容易认为5月的局面将更加糟糕。经济学家们忽略的是，一些申请了失业救济的人已经开始重新工作了。

特朗普志得意满，周五宣称这也许是“美国史上最伟大的卷土重来”。

然而，经济学家们却指出，即便这份报告也显示，在疫情期间，有2800万人的工时遭到了削减。还有更触目惊心的，230万人表示他们已经永久性地失掉了自己此前的工作。这些都意味着，就业市场要回到疫情爆发前的局面，还有很漫长的道路要走。

使得经济画面进一步复杂化的一个重要因素在于，许多人5月间已经放弃了找工作的努力，或者是工时遭到了削减。显而易见，这些人的就业情况都受到了疫情的重大影响，但是官方失业率却根本没有体现出他们的困难。

当月有超过600万人说，他们想要做全职工作，但是在现实当中却只能接受非全职的安排。还有超过600万人说，自己没了工作，而且很大程度上因为公共卫生危机而停止了积极求职。简单来说，只有在过去一个月时间内曾经发出过简历的，才可以被计入失业人口。

归根结底，要度量劳动力市场的健康度，以及经济反弹的进展，也许最好的指标并非官方失业率，而是就业者与总人口的比率，后者4月间遭到重挫，5月间只是轻微反弹而已。

当然，任何一点进展都是令人鼓舞的。重新获得工作机会的人，生活也发生了巨大变化。可是，从宏观层面来看，现在的美国就业市场要真正回归疫情爆发前的面目，依然是路漫漫其修远兮。（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