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北京诗歌节 大学生诗人群体成主角

在这里,“诗和远方”,不是一个名词,是大家的现场。——在刚刚过去的九月,一年一度的北京诗歌节如期举行。在2018年9月举办的“一得阁•第四届北京诗歌节”上,诗人芒克、严力、臧棣、树才等与来自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牛津大学等200多名海内外学子一起吟咏诗歌,对话记忆。本届诗歌节不仅沿袭了北京诗歌节关照大学生校园诗歌的传统,更是在参与广度和深度上,让大学生校园诗人群体成为了本届诗歌节的绝对主角。

一得阁·2018第四届北京诗歌节现场合影 照片来源:北京诗歌节组委会

“一得阁•第四届北京诗歌节”由微乎文化科技和一得阁主办,时间旅行者文化和1116俱乐部联合主办,走唱运动、北京邮电大学益友书社、送礼神器、白云边酒业提供支持。诗人臧棣、赵野获颁本届北京诗歌节最高奖——金质向日葵奖章。

诗与歌现场 胡适的《蝴蝶》飞来了

在北京诗歌节上,一年一度的诗歌音乐会都是亮点。“诗歌与记忆:第四届北京诗歌节诗歌音乐会”也不例外。芒克、严力、臧棣、高晖、赵野、关晶晶、旺忘望、王琪博、王博、邢宝华、徐钺、徐柏坚、子厚、伐柯、陆渔、祁连山、胡权权、默默、远村、树才、马高明、杨卫、渝儿、轩辕轼轲等诗人、艺术家,与来自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央民族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北方工业大学、牛津大学等高校的500多名学子、观众一起,写就了一段关于诗歌的记忆。

在这个青年诗人占主角的舞台上,新一代诗歌审美与写作态度清晰可见。诗人轩辕轼轲的《减少》,不仅仅有对环保问题的关注——“撸串时我减少了羊/可草原一点没有觉察;冲澡时我减少了水/可大海一点没有觉察”,也关照了“走路时我磨损了路/可我不是掀翻它的最后一辆货车;骑马时我压迫了马/可我不是压倒它的最后一根稻草”,还留意到“地球减少成地球村/可村里的人还老死不相往来;白日减少成白日梦/可梦里的人还闹得鸡犬不宁”。诗人赵野,意识到“秦朝的一片月光/或宋朝的一个亡灵/也许在今天不期而来/它们都有我的地址”,“它们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值得信赖”。臧棣口中的《人在科尔沁草原》“也可能把你从生活的边缘/拽回到宇宙的起点”。

校园诗人付邦,对北京地标进行了新的解读:“走过友谊宾馆时,有人想友谊/像长安街一样长安,好吗”;诗人陆渔有自己的倔强:“你们愿意走直线/我愿意走曲线”;诗人邢宝华慨叹“总得要有人说话/人间不能沉默太久”;诗人徐钺笔下,“一只兔子披着果戈理的外套住在我的家里/计算它温顺的工龄”,“他的眼睛,害怕被人认错,或者/被粗枝大叶的时代抓走”,“像强健的蜘蛛的劳作,身世缝补着自己/不是过去,而是那些危险的尚未到来的命运”; 诗人的吟咏,也是马高明的“情史”:“她仍然在地平线上等我/可最终我知道了/地平线/那是永远也走不到的地方。”

在这个智性与情感、光与影交织的现场,音乐人徐怀超、闫泽欢、张荡荡、七七等原创音乐组织“走唱运动”的成员,现场演绎了句子和旋律的融合之美,还为现场带来了新的音乐合辑《浅语》。音乐人闫泽欢现场首次演绎了自己的新作《蝴蝶》,此歌根据中国新诗史上的第一首白话诗——胡适的《蝴蝶》改编而成。

歌手闫泽欢演唱自己编曲的新诗史上的第一首白话诗胡适的《蝴蝶》 照片来源:北京诗歌节组委会

不同代际诗人平等对话“诗歌与记忆”

在“一得阁·第四届北京诗歌节”上,中国人民大学李海鹏和前岸、北京师范大学从安、中央美术学院陈琰枫、中央民族大学的付邦和肖炜、中国社会科学院敖竹梅、北方工业大学喻瀚章、北京大学西哑、牛津大学王彻之等青年诗人济济一堂,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外文研究所树才和中国社会科学院教师徐钺的主持下,围绕诗歌处理时代与个人经验的有效性等话题,与芒克、严力等前辈诗人展开了一场“诗歌与记忆:不同代际诗人对话会”。

回想上世纪80年代的大学校园诗歌,诗人树才常感不安。“那时是崭新的崛起,现在是崭新的坠落,甚至是内部塌陷。那时候,社会上的写作和校园写作之间形成对抗;现在是社会上怎么写我们怎么写。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新的障碍和局限。是每个人自我的困境,是社会转型期生命个体的无力和挣扎。”

研讨会刚一开始,青年诗人前岸就表示,不认为一个时代的诗歌能够和另一个时代的诗歌进行对话。“当代需要处理的经验,越来越复杂。更年轻的一代,还可以适应种节奏,然后通过适应节奏作用到诗歌文本当中。但是再老一些的,很有可能非常难以处理,所以他们停留在了自己的时间点上。”他指出,“我在看档案看文学史的时候,不会评价别人的诗怎么差,但是到21世纪,还在写这种风格的东西,还不自知,就比较有问题。”就此,主持人徐钺表示认同,“一些已经成名的人,写作的确停留在某一个时期”。

诗人高晖表示:“某种程度上而言,诗人不存在代际,诗人生下来就是老人。” 就此,青年诗人西哑表示认同,诗人创作与年龄大小并无太大关系,“有人生下来就是老人,思虑特别成熟,有人到老了还是顽童”。主持人树才表示:“诗人没有权利变老。老了,意味着失去了敏感。”

中国人民大学的青年诗人李海鹏则认为,“每一个作者需要找到一个谱系,以便通过谱系发现自己的位置感。”就诗歌记忆,树才表示,“好的,就是一个好老师;坏的,就是一个阻碍。”诗人远村说,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汉语诗歌大量借鉴了外来记忆进行创造,特别是欧美的,却很少借鉴汉语自身的记忆,来进行新的创作。如今,是时候“寻求汉语自身记忆和当下社会生活的紧密结合”了。

赵野说,自己是“年轻诗人”的时候,曾被很多老一代诗人“看不惯”。当时就说,“我要老了,一定不要对年轻人看不惯,对许多新的东西横加指责”。树才则表示:“在诗歌这件事上,有时候最糟糕的就是有人教你写诗。”

青年诗人喻瀚章表示,现在的问题,不再是赵野所言“看不惯”,而是另外的问题。“以前,诗歌像一个大舞台,有一个麦克风,大家都想争前恐后抢麦克风,大家冲突很激烈。现在的诗歌环境是,各自拿着自己的麦克风,在自己的小空间里面讲自己的问题。” 诗人陆渔认为,“年轻人的写作容易变得阅读记忆过多,生活记忆过少。诗歌应该稀释句子的浓密度,提高思想的紧凑感。”

诗人严力则强调,诗歌是有记忆的。“记忆,主要是针对当代人记录你所处的当代社会而言的。每一代,都有当代人记录,而且每一代人,最好由当代人来记录,记录他所处的时代自己的东西——因为真材实料。”“人类文明,需要记忆。这样避免倒退。但是很可悲。人类文明的进度,经常是向前走两步向后退几步。这种记忆,对于大多数个体来讲,因其所受的局限,我们不能超越。但在某种程度上,诗人应该有所超越。”

牛津大学王彻之表示,如何处理记忆,的确是当代诗歌写作的一大焦虑。在他看来,诗人面对“文学史”的时候,有时有一种“清单化”的倾向,类似“考古发现”,把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甚至更早的时候,当作静态观看。“有时候,记忆不是完成时,不是静态的东西。”王彻之此言,得到现场认同:“记忆是一个流动性不断被构建的过程。”

关于诗歌记忆,主持人徐钺特别喜欢的一个比喻是“漂流瓶”。“年轻诗人,可能捡到了前辈诗人十几年前诗歌记忆的漂流瓶,同时也在试图抛出自己的交流瓶。”

现场,诗人子厚对写诗机器人小冰的出现表示了忧虑:“人工智能可能会比我们想象得更快地进入到我们生活当中。诗歌阵地可能是我们人类最后一块阵地了。”

诗歌节重奖大学生校园诗歌

作为诗歌种子的高质量留存地,高校校园诗刊见证了无数诗人的成长轨迹。在第四届“一得阁•北京诗歌节”上,对大学生校园诗歌的关注和奖励,成为一大亮点。

据《北京日报》相关报道,时至今日,许多高校自主出版的校园诗歌刊物都还幸存,譬如中国石油大学的海燕文学社及其出版的《海燕诗集》已有60多年历史了。但是,即便有爱好诗歌的学子的坚守,北京高校诗社今非昔比,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知名大学诗社活动成百上千人的盛况早已不再。据调查,北京高校大多有规模不等的诗歌社团,但参与人数已锐减至十余人至六七十人不等。在娱乐方式多样化的时代,诗社的吸引力大减。人才流失、经费匮乏,已让校园诗社、诗刊以及诗刊承载的诗歌写作在高校里日益边缘化。

一得阁董事长孟繁韶(右一)、诗人赵野(左一)为中央民族大学朱贝骨诗社颁发最佳高校诗刊奖杯 照片来源:北京诗歌节组委会

在这样的背景下,第四届北京诗歌节特设的“最佳高校诗刊奖”的奖杯显得份量尤重。在知名诗人、现场近500多名名高校学生和其他观众的见证下,中央民族大学朱贝骨诗社创办的《朱貝骨詩刊•柒》,因其“提供一片精神高地,体现高校青年诗人诗歌的写作态度”,从一得阁董事长孟繁韶和第四届北京诗歌节金质向日葵奖章获得者赵野手里,接过了第四届北京诗歌节“最佳高校诗刊奖”的奖杯。在中央民族大学当代文学硕士刚毕业的马小贵看来,一年一期的《朱贝骨诗刊》就像是纪念册一样,记录了青春记忆。“我刚入学的时候,更多是通过诗歌表达自己的忧郁、痛苦、快乐,是面对整个世界唱歌、讲话。”

诗人严力和另一位第四届北京诗歌节金质向日葵奖章获得者臧棣,为大学生诗刊《观物》的六位作者李海鹏、从安、 王辰龙 、马小贵、蔡小乐、秦三澍颁发了“一得阁•第四届北京诗歌节”银质向日葵奖章。据北京诗歌节组委会介绍,《观物》按照节气,分为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四刊;自第三届北京诗歌节创刊以来,历经一年;已刊发了北京大学、复旦大学、中国人民大学、西南交通大学、图宾根大学、巴黎高师、斯特拉斯堡大学、纽约大学、芝加哥大学、牛津大学等海内外75所高校的大学生、留学生诗歌作品和诗学批评文章。“他们的写作彰显着新一代青年对时代命运和自身生存生活的思考,体现出在学院身份美学传承上对‘继续写’还是‘继续怎样写’的思辩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