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巴伦》撰稿人兰道尔·W·福赛思
编辑 | 彭韧 王天妮
这是一个属于迈克尔 · 米尔肯的世界，特朗普和布隆伯格只是生活在其中。
编者按：美国总统特朗普在2月19日颁布了一系列行政赦免令，特赦名单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迈克尔·米尔肯（Michael Milken），上世纪80年代的“垃圾债券之王”。特赦原因是米尔肯和他旗下基金对于抗癌事业的贡献，特朗普表示，米尔肯自1990 年承认诈骗和证券欺诈指控以来，在支持癌症研究方面做了令人赞赏的工作。米尔肯本人也曾经罹患癌症，并被医生诊断活不过两年，但是他凭借坚强的意志积极治疗，并从此开始投身于抗癌事业。
虽然被判入狱，但人们仍然认为迈克尔 · 米尔肯也许是对当代金融影响最大的人物之一，《巴伦》周刊评价说，这是迈克尔 · 米尔肯的世界，特朗普和布隆伯格只是生活在其中而已。如果没有迈克尔 · 米尔肯，特朗普的地产项目可能早就因为缺乏融资而终止，布隆伯格也就不会因为被所罗门公司解雇而创办彭博公司，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米尔肯，全球经济的金融化进程可能会慢很多，也许也就不会有金融大危机。
不过，虽然米尔肯对当代金融行业的影响如此深远，但关于他的书却并不多见，唯一一本关于他生平的中文传记《垃圾债券之王》，我们现在只能在二手书交易网站上见到，而且售价不菲。即便是在美国本土，关于米尔肯的书也不算多，在这些书中，米尔肯有时候被塑造成一个罪犯，有时候则被誉为一个金融天才，到底应该如何评价他，也许看完关于这些书后读者们自然会有自己的看法。
如果不是因为2月19日被唐纳德 · 特朗普总统赦免的迈克尔 · 米尔肯(Michael Milken) ，就不太可能出现我们所知的唐纳德 · 特朗普。就我们所知，也不太可能出现迈克尔·布隆伯格。
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米尔肯(或者像他这样的人) ，全球经济的金融化进程就不会发生，然后也就不会有金融大危机，其后果我们现在仍然可以感觉到。
米尔肯被誉为当代垃圾债券之父，垃圾债券市场允许低于投资级别的借款人无限制地借款，尽管利率很高。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他通过承销那些缺乏投资级评级的金融血统公司的债券，将德崇证券(Drexel Burnham Lambert)这家曾经的二线公司推上了金融界的顶峰，为这些公司提供了拓展业务的并购渠道，或者在里根时代的接管狂潮中通过兼并与收购与知名公司展开竞争。
米尔肯在德崇证券位于洛杉矶的分公司完成这些工作，这里距离华尔街有三个时区。当时的顶级公司，如摩根士丹利、第一波士顿、所罗门兄弟和雷曼兄弟，一般只跟蓝筹股公司打交道，看不起小公司。而作为一个局外人，德崇没有加入这条歧视链。
米尔肯还知道，即使在违约损失之后，低评级债券的多样化投资组合也能提供比金边债券更好的回报。这是 W· 布拉多克 · 希克曼关于大萧条时期的经典研究的发现，它是米尔肯时代MBA学生标准课程的一部分，并不是一个独创的见解。
所以，结果就是像特德 · 特纳这样的并购新贵不再被排除在融资之外，米尔肯筹集的资金可以让他继续建立一个包括 CNN 在内的开创性的有线电视帝国。米尔肯不可思议的赚钱机器也可以为收购行动提供资金，只要写信说明公司“非常有信心”能够筹集到资金就行。德崇的债券购买者网络(包括新近放松管制的储蓄和贷款机构)热切地购买高收益率投机债券，以取代之前两位数收益率的高评级债券和抵押贷款。
一路走来，德崇所参与的兼并收购导致米尔肯承认自己犯有证券违规行为，并在1990年支付了6亿美元罚款。他被判10年徒刑，服刑22个月，米尔肯的总统特赦也不能改变他被禁止从事证券业。但这一禁令并没有阻止他后来向包括特纳在内的客户收取咨询费(米尔肯的另一个客户是《巴伦》周刊的出版商新闻集团，它向米尔肯支付了数百万美元的费用)。
让我们回到特朗普总统。上个世纪末，投机级借款人在企业信贷市场上筹集数亿美元的能力，使得特朗普的各种组织能够在一系列违约的情况下为项目提供资金。与此同时，“证券化”占据了主导地位，它实际上意味着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可交易的证券，而且如果它有足够的流动性来进行交易，就可以获得更高的价格。
早在上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住房贷款——这是最大的信贷市场——首先被集中到抵押贷款支持证券中，其中最好斗的债券交易商所罗门(Salomon)占据了主导地位。抵押贷款证券的投资者需要有关这些证券的信息，而这些信息被储存在银行的数据库之中。布隆伯格被所罗门公司解雇之后，他用遣散费创办了彭博公司(Bloomberg)，收集所有关于证券的迅速增长的财务数据，并以高价转售。
随着市场的演变，任何产生现金流的东西都可以被构建成证券，不仅仅是抵押贷款，甚至是摇滚明星大卫 · 鲍伊未来的版税。由一系列现金流构成的抵押贷款，可以进一步切割和细分，从最可靠的一直到最不可靠的贷款支付。这个系列里的第一笔支付相当于金边债券，接下来的支付风险更大，因此要支付得更多。
其中许多证券获得了金边 AAA 评级，不管它们是否有担保。因此，次级抵押贷款可能被重新打包为高级证券。当它们的真实信贷质量在金融危机中遭受重创时，其影响就变得明显起来。在抵押贷款崩溃了十多年之后，我们仍然能够感受到它后续的影响。
从米尔肯允许特朗普建造摇摇欲坠的房地产大厦的垃圾债券机器，到抵押贷款泡沫的膨胀，而将这一切串起来的正是布隆伯格创办的彭博公司提供的数据。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布隆伯格正在寻求民主党提名，以挑战特朗普的总统地位。2月19日，布隆伯格还提议对证券交易征收0.1% 的金融交易税，这相当于每100万美元交易征收1000美元，这是机构市场上数百万或数十亿美元交易税的数倍。
至于赦免米尔肯，共和党和民主党都有着总统赦免臭名昭著的金融罪犯的记录。比尔 · 克林顿(Bill Clinton)在任期的最后几个小时赦免了大宗商品交易商马克 · 里奇(Marc Rich)。里奇被控犯有多项罪行，其中包括逃税和与伊朗的非法交易。
米尔肯的遗产更为重要。他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观点付诸实践：如果上帝死了，那么一切都是被允许的。在米尔肯之后，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从支持冒险的贷款到资助让投资者一夜暴富的收购行为，即使工人们为了支付昂贵的债务而失去工作。毫不起眼的住房抵押贷款也变成了投机工具，让那些精心操纵它们的人致富，而另一些人则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个新的金融世界里，更多人获得了抵押贷款，那些缺乏正当资质的人也能够获取资本。除了迈克尔 · 米尔肯之外的其他人可能也是这种趋势的一部分。诸如特朗普和迈克尔·布隆伯格，以及其他许多人，都利用了这个新的金融世界。经济的金融化是塑造我们这个时代的关键力量之一，而上述这些人正是这种变化的主要受益者。
巴伦书单
1. 《垃圾债券之王：迈克尔•米尔肯投资传奇》
原名：The Predator's Ball：The Inside Story of Drexel Burnham and the Rise of the Junk Bond Raiders
作者: 【美】康妮·布鲁克 译者: 赵国 / 李佳佳
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
本书英文版出版于1989年，正是米尔肯审判后不久，它的中文版几乎是唯一一本关于米尔肯生平的中文传记，作者康妮·布鲁克对与米尔肯有关的公司、人员进行了深入采访，刻画了米尔肯从起步到成为垃圾债券之王并陨落的过程，同时也勾勒出美国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垃圾债券市场发展的历程，几乎在所有购书网站上这本书都已经售罄。
2. 《贼巢》
原作名: Den of Thieves
作者: [美]詹姆斯·B·斯图尔特 译者: 张万伟
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
作为一本纪实报道，《贼巢》详尽地描述了迈克尔·米尔肯、伊万·布斯基、马丁·西格尔和丹尼斯·莱文如何创建金融史上最大的内幕交易圈，以及政府的执法人员如何顶着压力克服困难将这四人送进监狱的过程。作者詹姆斯·B·斯图尔特历时四年，查阅了大量陪审团审议记录、实际交易记录和新闻报道，并进行了无数次深入采访和调查，写出了这部曾经获得普利策新闻奖作品的著作。
3. Payback: The Conspiracy to Destroy Michael Milken and His Financial Revolution
by Daniel Fischel，1996
作者丹尼尔·费希尔在这本引人入胜的法律和经济学著作中指出，正是新兴投资银行德崇证券的迈克尔·米尔肯用高收益债券为企业收购提供担保——这些债券被媒体不公正地妖魔化为“垃圾债券”——迫使美国企业变得更有竞争力、更有纪律、运营得更好。
4. Fall from Grace: The Untold Story of Michael Milken
by Fenton Bailey，1992
作为近代历史上最受唾骂的人物之一，超级亿万富翁金融家迈克尔·米尔肯在被判入狱10年之前创建了价值2000亿美元的债券市场。但是，米尔肯是媒体为那些比他更无情、更精明的人推出来的替罪羊吗？在本书中，前德崇证券的雇员芬顿 · 贝利为我们讲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5. Highly Confident: The Crime and Punishment of Michael Milken
by Jesse Kornbluth，1992
这本书以前所未有的准确性和洞察力讲述了自大萧条以来美国金融界最影响深远的事件。作者不仅采访了起诉迈克尔·米尔肯的人，还采访了米尔肯本人、他的辩护团队、他以前的同事和他的客户。
6. Dangerous Dreamers: The Financial Innovators from Charles Merrill to Michael Milken
by Robert Sobel，1993
本书是作者对80年代美国“垃圾十年”的真正原因及其对国内外商业世界的影响所做的生动描述，分析了从20世纪40年代到今天的伟大金融创新和对美国商业和社会的影响，以及创造这些创新的、饱受争议的人，其中也包括迈克尔·米尔肯。
版权声明：
《巴伦》(barronschina)原创文章，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英文版见2020年2月19日报道“It’s Michael Milken’s World. Trump and Bloomberg Just Live in It. ”。
（本文内容仅供参考，投资建议不代表《巴伦》倾向；市场有风险，投资须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