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即将在5月迎来群体免疫？
群体免疫和避免疫情高峰看来根本无法同时存在，那么真正实现群免的国家，瑞典是做不到第一个了。
文 | 沈贇璐（博士、上海外国语大学瑞典语专业负责人）
“瑞典即将在5月迎来群体免疫。”4月22日，瑞典流行病学专家安德士·泰格内尔在每日的记者招待会上先是表示，瑞典卫生部此前提供的斯德哥尔摩地区感染人数分析报告有误，实际感染人数远高于报告的数据。但他随即话锋一转，认为无症状者或轻症感染患者众多，是通往群体免疫的黄金之路。
瑞典流行病学权威安德士·泰格内尔
令人感到困惑的是，既然希望通过大规模无症状感染或轻症患者来实现群体免疫，那么卫生部为何还要对餐饮业、公共交通业设置社交距离的规定——近日，瑞典各省市环境管理局对餐饮机构进行审查，要求餐厅保证宽敞的就餐环境，餐位之间必须腾出必要的距离以防新冠肺炎病毒传染；与此同时，瑞典首相勒文宣布瑞典国内旅行禁令将延长至5月16日，瑞典旅游协会关闭了高山缆车和滑雪度假屋，海事局削减并取消了大面积的商业运输……
就连曾经的“问题女孩”、瑞典王妃索菲娅都摘下皇冠，换上护士服前往医院前线，成为全球王室成员中最英勇的一位。
索菲亚王妃（中间）身着护士服
瑞典王室在4月18日宣布：索菲娅王妃通过第一轮社会志愿者选拔并且经过三天的严格训练，正式进入索菲娅美特医院工作。据悉她的日常工作主要为消毒医疗器械、打扫卫生等，以减轻当地医护人员的工作量，更好抗击疫情。
以上一系列操作似乎和群体免疫是自相矛盾的。
医护人员“短袖”上阵治疗患者
瑞典的新冠肺炎疫情始于3月初，并通过一系列“消极”防疫政策博得了全世界的眼球，声称限制出行不是瑞典的风格，封城封路不适合自觉性极强的瑞典人民。
在英国开始大规模检测和尽力收治之后，瑞典依旧我行我素，保持着特立独行的抗疫风格。于是，邻国丹麦、挪威、芬兰纷纷关闭国境，挪威要求所有从瑞典回国的人进行居家隔离，显然不信任这位自以为是的邻国朋友。往昔凡事都爱抱团的北欧，不论是口罩、呼吸机，还是医护人员，均没有出现任何的地区联合或互通。
短袖上阵的一线医护人员
虽然不要求强制隔离，但瑞典的床位毕竟是有限的，医护人员更是捉襟见肘。不检测不收治病人确实能缓解医护的压力，减少床位竞争的焦虑感，但却不可避免地会让病毒悄悄地在社会上蔓延。其中，老年群体由于基础疾病较多，在感染新冠肺炎后重症率极高，斯德哥尔摩地区医院的承载力开始接近饱和。军队建造方舱医院的新闻适时地平息了一波舆论，但身处一线的工作人员频频“匿名”爆料，称治疗新冠肺炎患者只能短袖上阵，口罩和护目镜都是反复再反复地利用着。
其间，一些医护群体在社交媒体发声，表示拒绝在没有防护物资的情况下继续工作，并得到了瑞典医生协会相关法律顾问的支持。
在接近一个月的“短袖装”事件后，瑞典各大企业被政府约谈，并准备大规模生产防护物资，往日提倡和标榜“企业社会责任感”（CSR）的瑞典企业，现今却意外地反应迟缓。
不得不向疫情低头
然而，瑞典对拉平疫情曲线、降低疫情最高峰的峰值、避免医疗挤兑的自信，在不到一个月就逐渐消失了。4月上旬，瑞典媒体报道称，瑞典有近三分之一的养老院出现了新冠肺炎的社区感染现象。原本声称不检测不收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病床让给老年人等高危群体的辞令，没想到一语成谶。两千名瑞典医护人员签名的“严格控制瑞典新冠肺炎疫情”的申请书在网络上广为流传。面对舆论压力，瑞典政府开始复制起了各国的抗疫实战经验，禁止50人以上规模的聚众活动等措施纷至沓来。
瑞典公交车禁止前门上下车以保护司机健康
雪上加霜的是，瑞典流行病学专家和政府提倡的自觉居家，同样在不到一月间就被“热爱大自然”的瑞典人啪啪打脸。自天气回暖后，瑞典人出门聚餐的迫切心情有增无减，户外场所停车场车满为患，斯德哥尔摩接头频现青年人聚众饮酒。
尽管瑞典内务部部长在记者招待会上，言辞恳切地希望瑞典民众减少出行，避免聚众。但许多瑞典民众认为群体免疫是非常有希望的，现在聚众并无大碍。显然，没有法律法规的支撑，光用道德概念约束瑞典民众，结果并不牢靠。
4月24日，瑞典开始盘算起进一步限制民众外出就餐的措施，看来新冠肺炎专治各种不服的特点，在瑞典也应验了。
瑞典军队在斯德哥尔摩周边建造方舱医院
现实虽残酷，仍在白日做梦
为了向世界展示瑞典在捍卫人权上的能力和决心，瑞典想用规劝建议的方式替代管制措施，同时还能保住经济，不至于让餐饮业被疫情击垮；通过让轻症和无症状者数量在稳定的条件下增加，慢慢达到群体免疫，完美又轻松地结束疫情危机。
如意算盘显然已经落空。第一，不少重症病患由于没有得到及时检测和治疗而死在家中，重症病床告急导致医生不得不对患者进行病情的优先排序，有些病患在不必要的情况下被放弃治疗。第二，瑞典失业人数激增，各大企业开始对员工停薪留职或直接裁员，经济不但没保住，政府为了规劝人们宅家，还向病假申请者额外发放津贴，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街头聚众庆祝的瑞典民众
由此，瑞典的希望或许还真的只剩下群体免疫了。但瑞典“抗疫总指挥”安德士一边给民众打强心剂，认为很快就要迎来群体免疫，一边又说群体免疫的到来要取决于民众是否能够遵循卫生部的建议减少出行。众所周知，没有大规模的感染并产生抗体，就不存在所谓的群体免疫。
瑞典首相斯特凡·勒文答记者问
再退一步说，有抗体是否代表体内已经没有病毒，无症状者是否会在未来出现症状，欧洲的抗体是否能扛过变种的病毒，病毒在未来是否会变异……这些尚无统一定论，瑞典用抗体来证明群免未免太心急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除非能够让人群以渐进式阶梯式的速度慢慢感染病毒，否则大规模感染必定会导致重症激增，医院满负荷接收病患，社会容易爆发恐慌和抢购物资的现象。
可见，群体免疫和避免疫情高峰看来根本无法同时存在，那么真正实现群免的国家，瑞典是做不到第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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