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一家闯荡记:我们仨的两个五年计划

女儿发微信说,仪式可以开始准备啦!我第一次做龙虾,急忙上网查做法,从16点45分开始细碎的红案准备,待18点45分女儿进家门,晚餐基本就绪,炖鸡汤、烤蘑菇、蒸海虾、煎鲍鱼和三文鱼、醋溜白菜,只留一道炒龙虾请女儿掌勺。她把龙虾做成奶汁炒,黄油、奶酪、牛奶熬成汤汁,把略炒的龙虾段丢进汤里,用文火慢炖;3斤重的龙虾,做了一道菜,煮了一锅粥,拌了一盘意面,完美。
这道海鲜大餐,名义上是庆祝女儿升职,实则是奖励我们一家人北漂京城发展的小欢喜。
一路进京
24年前,先生带着我和女儿及几件换洗衣服从哈尔滨漂来北京,在北京黄寺附近租了一室一厅暂居。先生做外贸,我做码字人,女儿读四年级,我们三人在各自的岗位上,心心念念追求我们家的小目标:定居北京,让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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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人来京那一年
从驻站记者变成报社编辑,在熙熙攘攘尽是名校毕业生的报社里,该如何找到自己的位置呢?我对此心理准备不足。一个周末,我想做点家乡菜,以慰乡情。到厨房一看缺锅少灶,比起哈尔滨7平米设施齐全的厨房,比起哈尔滨已接近小康的生活,真是天壤之别。我沮丧的情绪似乎找到了爆发点,大声和先生嚷嚷,站在厨房里号啕大哭……女儿说话带着点哈尔滨口音,被同学取笑,常回家和我嘟囔:这里没有哈尔滨好!妈妈,我想回家……
“北京不相信眼泪”,我只能“逼”着自己往前走。我从报纸上找采访线索;通过自己的资源,参加一些国际会议,逐渐融入报社,重新活跃在采访一线。我手里的这支笔活了,灵魂也就复苏了。
我很感恩,在纸媒蓬勃发展的最好时光,被调到杂志社参与创办彩色杂志。在创立杂志品牌的初期,我们有点“万事开头难”。
那是一个雪后的周末,我带着摄影小组去采访一位当红的名人,我给他的妻子买了鲜花,给他儿子买了几条小金鱼,天气很冷,我把这些东西放进包里抱在胸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次圆满的采访、拍摄,对我、对编辑部都是不小的鼓舞。僵局一旦被打破,那些当红的知名人士,接连被我采访,成为我们杂志的封面人物。我写他们的人生、奋斗史、家事、爱好、生活方式……我看到那些名人所付出的努力其实和我们一样,不付出劳动就想得到是万万不能的。
一房安心
先生靠流利的英语、丰富的外贸经验,在一家外贸公司做得顺风顺水。业余时间,他帮助一些朋友翻译进出口资料,与外商做些沟通,获得额外的报酬。他很乐观,还风趣幽默,在困境中,我们家常常被他的“包袱”掀起郁闷的盖头。
租的房子不能装修,还缺东少西,我心里的漂泊感时时涌起。我们攒足了第一个5万元时,是买车还是买房?男人爱车,况且他公司出钱给我们租房子!买车,很多亲朋给他点赞。女人爱家,“我心安处”是一个固定的屋檐。
感谢先生,他说:我不能让老婆孩子总是漂在北京,安居就是要有属于自己的窝,举全家之力先买房!1997年,我们买了第一处房,93平米小三居,借了18万,是全部房款的四分之三还多,我和先生沦为房奴。尽管住进新房的第二个月,我才去购置了阳台的窗帘,家里有点等米下锅的拮据,但漂来北京住进了自己名下的房产,第一个五年计划达成,心里满是获得感带来的欣喜。
我的感悟:追求改变,从来都是背负使命、砥砺前行的过程;获得幸福,获得心仪的小康生活,需经痛苦的努力过程,甚至起早贪晚熬夜加班都不算什么。
一家打拼
住进新房5年后,我们家北漂生活的最大目标提上了日程:送女儿出国读大学,让女儿掌握自食其力的本事,这其实是北漂京城的第二个五年计划。一直以来,给女儿提供优质教育和未来发展的适宜环境,都是我们考虑最多的;换一处带电梯的房是顺便追加的。2003年,这两项计划进入执行阶段。
女儿留学新西兰的学费、新房子还贷,我们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不借外债。我和先生相继成为各自单位的“高管”,工资收入翻倍。但工薪阶层供养留学生,还是入不敷出。那一天,女儿急着让我们汇钱,想来想去,孩子读书是重中之重啊!我们便原价销售了第一处房,那可是半年后升值五六倍的房产哦!我们俩平时节衣缩食,有两年多放弃了添置新衣的计划,饮食上追求基本营养平衡,尽量不消费高端食品。其中一个国庆长假,我帮一位朋友码书稿,在电脑前整整坐了5天,第六天直接瘫在床上……腰椎间盘突出症。直至女儿留学第三年,开始每周4天上课3天打工没有休息日的辛苦劳作,自己解决了生活费,我们才缓解了一些经济压力。
女儿毕业后回国,来不及休息倒时差,第二天就去一家合资公司上班。之后她又相继转战国内名企、外企,从助理经理职位晋升了三次,现在成为“高级经理”;她说起工作一套套的,和我的生活隔着几条街呢!那次,我和她开玩笑,你这么忙这么累,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她的眼睛盯着满是英文的电脑屏幕说道:哦,坐在我身旁,给我投喂草莓吧?话音未落,我们俩都哈哈大笑起来,我“沦落成”她的“槿汐”啦。疫情期间,我坐在她旁边,听她在公司云会议上的发言,思路清晰、表达准确、侃侃而谈、收放自如……我很清楚,我们的女儿正飞翔在自己的世界里……天高任鸟飞。
一树花开
女儿一路成长着,靠着自己一树花开!我们有个屋子可避风雨,一家三口北漂闯荡的两个五年计划尘埃落定,余年,只剩享受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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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仨完成两个五年计划,升级四口之家
每周女儿女婿回家聚餐,我们家的场景就是典型的:“爸爸准备了一些唠叨,妈妈张罗了一桌好饭,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聚餐一向要持续三二小时,卸载了彼此的压力与烦恼,充满了正能量。
每年十一长假,女儿女婿开着车,全家四口人游历国内的名山大川,享受亲情,享受天下美食;我们俩每年出国,用脚去丈量全球最美的徒步路线,在瑞典“国王之路”看北极之光;在西班牙“朝圣之路”品味千年古道,在日本的“熊野古道”亲吻透过百年松柏缝隙洒落的明媚阳光,感叹生命的可贵,只争朝夕过好每一天。
即便2020年这样百年不遇的疫情,禁足宅家,我们各居一隅,我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先生看书或读英语;间或在社区小花园走上万步健身,心如夏花般灿烂。先生最爱和别人显摆:我们北漂一家也提前实现小康了,现在是我幸福感最强的时光,想吃的能吃到,想出去玩抬腿就能走,“幸福着我的幸福”那种最惬意的状态就是我这样!他的开怀大笑,回荡在空中,回荡在我们家的犄角旮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