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上半年，主打知识分享的“千聊”、“荔枝微课”先后进入在线教育市场。此后，“千聊”人员故意在“荔枝微课”上投放淫秽、反动视频与照片，并恶意举报，导致“荔枝微课”微信被封禁7天、用户流失上千、企业信誉受损，经济损失达200多万元。
2018年6月，广州市公安局番禺区分局出具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千聊”方对违法行为供认不讳，相关业务人员也因传播淫秽物品而被行政处罚。
广州市公安局番禺区分局出具的《行政处罚决定书》
2019年7月9日，“荔枝微课”将“千聊”所属公司广州沐思科技有限公司，以及另外3家关联公司，相关责任人郭某诉至广州互联网法院，要求赔偿损失210余万元并公开道歉。
“荔枝微课”相关负责人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今日（27日），广州互联网法院已对此事进行了公开开庭审理，择日判决。
非活跃用户凌晨发布淫秽视频
2017年5月14日至22日，互联网教育行业在线语音分享平台“荔枝微课”连续多次发表声明，谴责竞争对手“千聊”在2016年10月至2017年5月，以恶意投放反动、色情信息，雇佣水军进行举报等形式破坏正常经营活动。
声明指出，该平台首次出现违法内容是在2016年10月20日凌晨，有多个“注册讲师”的非活跃用户在使用“创建课程”功能后，上传了10余个淫秽、反动视频，因及时发现并进行了拦截与封号处理，并未对平台造成严重影响。但在一年后的3月8日晚间，上述情况再次发生，数小时后，“荔枝微课”域名“lizhiweike.com”被微信风控团队封禁7天。两周后，该平台不仅再次出现涉黄信息，其网站、公众号被多次举报。
“荔枝微课”有关负责人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在平台多次出现违法内容后，他们通过内部调查发现，多个发布违法内容的讲师用户注册IP均指向同一IP地址。且通过层层追踪，他们获得了淘宝某水军店家与疑似竞争对手身份的淘宝用户聊天记录。
“荔枝微课”通过内部调查发现，多个发布违法内容的讲师用户注册IP均指向同一IP地址
此外，该负责人还表示，在平台被封禁期间，该平台几乎所有入驻讲师都接到了“千聊”的邀请，其中“平台更稳定”便是对方最主要的理由之一，“不难想象，这是一起有组织、有策划、有预谋破坏荔枝微课正常生产经营的违法犯罪行为，而种种证据都明确指向我们的友商千聊。”
事情发生后，“荔枝微课”方曾公开表示，“竞争对手只要通过在荔枝微课上传违法内容的方式，引导微信团队对荔枝微课公众号及域名进行封号或访问限制，就能迅速破坏平台体验，并且借此挖角荔枝微课平台讲师，引发听课用户流失，从而轻易达到扼制荔枝微课发展的目的。”
被指恶性竞争后，“千聊”官方并未对事件作出正面回应。7月27日，红星新闻记者联系上“千聊”创始人朱峻修，其表示此事公司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处理，他本人不便作出回应。
“荔枝微课”通过层层追踪，获得了淘宝某水军店家与疑似竞争对手身份的淘宝用户聊天记录
据有关媒体报道，朱峻修曾表示，2016年7月，“千聊”曾遭到过竞争对手的黑客攻击，而当时“千聊”正处于用户量的高速增长期，本身就处在技术升级的困难期，“这时候被人做黑客攻击，对我们的影响是比较大的。”
“千聊”业务员因传播淫秽物品被行政处罚
“荔枝微课”有关负责人说，面对恶意攻击，他们除了完善平台风控机制外，也在2017年4月12日，选择以报警的方式来保障自身安全和公司长期利益不被继续侵害。
在多张疑似“千聊”方购买水军举报服务的截图上，红星新闻记者看到，一个名为“伟诚科信”的淘宝用户向店家购买了举报服务，截图内模糊的logo疑似“荔枝微课”标识，且买卖双方交流涉及“购买课程”、“举报”等字样。
番禺区公安分局小谷围派出所出具的破案经过
而在“荔枝微课”方提供的广东省广州市公安局番禺区分局调查笔录中，红星新闻记者注意到，对“荔枝微课”实施恶意攻击的其中一名用户实为“千聊”的运营市场经理，负责审核自身平台内容信息安全。他供述称，自己曾利用个人手机在“荔枝微课”上注册账号并故意发布多个淫秽、反动图片与视频。
据广州市公安局番禺区分局出具的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千聊”方对违法行为供认不讳，相关业务人员也因传播淫秽物品而被警方行政处罚。
而根据番禺区公安分局聘请的广东业勒司法会计鉴定所鉴定意见显示，受上述事件影响，“荔枝微课”被破坏生产经营的损失价值高达200余万元人民币。
广州市公安局番禺区分局出具的《鉴定意见通知书》
2019年7月9日，为尽量挽回攻击事件造成的口碑损失，以及希望互联网行业正常发展，“荔枝微课”将“千聊”所属公司广州沐思科技有限公司，以及另外3家关联公司，和相关责任人郭某诉至广州互联网法院，要求其赔偿损失2108460.68元并进行公开道歉。
“荔枝微课”CMO陈劢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希望同行能以正常手段进行商业竞争，在受到非法攻击时也选择依法去解决。
“荔枝微课”的民事起诉状
“针锋相对”的竞争：涉事两平台定位、内容相似
公开资料显示，“荔枝微课”隶属于广州森季软件科技有限公司，2016年6月正式上线。“千聊”则为广州沐思科技有限公司旗下产品，成立于 2016年3月。二者均以知识分享平台作为产品自身定位，后期发展中又都打出了知识分享概念。上述事件被爆出前，二者均为国内在线教育领域的重要企业。
通过产品对比，红星新闻记者发现，“荔枝微课”主要开设有我要变美、个人成长、赚钱理财、婚姻情感、亲子教育、享受生活6大板块；“千聊”则设有变美、职场、家长课、少儿、健康、外语、情感、理财、生活9个栏目。课程音视频内容均有相似之处。
此外，据天眼查显示，2016年至2018年间，二者都历经了几次融资。“荔枝微课”在2017年4月获得由高榕资本领投，金沙江创投跟投的千万美金级A轮融资；“千聊”在2017年2月获得由分享投资的“享投就投”平台领投、九宇资本等跟投的近千万A+轮投资。同年10月得到由腾讯战略投资领投，腾讯众创空间跟投的千万级人民币融资。
恶性竞争时有发生 律师：保留证据是本案关键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行业间竞争加剧，新型互联网不正当竞争行为的案件呈爆发趋势。诱导或恶意卸载软件、阻碍软件安装运行、搜索排名、间接商业诋毁等恶性竞争和不正当竞争行为频频出现，如爱奇艺诉乐视不正当竞争，金山毒霸篡改2345网址等。
“目前互联网领域存在多种类型的恶意竞争，针对这一现象，我国《反不正当竞争法》专门增设了互联网不正当竞争条款，将利用网络技术影响用户选择、干扰其他经营者正常经营活动等行为纳入规制范围。”“荔枝微课”一方代理律师、华南理工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叶竹盛告诉红星新闻记者。
据叶竹盛介绍，当前互联网行业的不正当竞争行为主要表现有几种，即采用侵入性、破坏性行为，影响对方网站正常运营；窃取对方产品或用户数据；使用恶意软件卸载、影响对方软件产品等。
“较为常见的有恶意投诉、恶意举报、投放违规内容后举报。因这类行为较为隐秘，难以取证，很少有受害企业通过法律维权。”叶竹盛表示，上述案件属于新型互联网侵权和不正当竞争案件，因“荔枝微课”保留了大量的证据，并且通过公安机关的立案侦查准确定位到了侵权方，所以最终得以提起诉讼主张权利。
“当前互联网行业不正当竞争现象严重，希望通过这个案件的判决，促进互联网经济建立正当、合法的竞争秩序。”叶竹盛说。
红星新闻记者 李文滔 罗梦婕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 张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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