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避孕套简史:洗洗、晾干、还能再用……

七夕佳节,你快乐吗?
疫情期间,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曾爆出避孕套紧缺的新闻。看来疫情闲在家很多人都是白天上钉钉,晚上上丁丁。
中国避孕套第一股人福医药,今年疫情以来股价已经翻了3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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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据国家卫生计生委调查,我国青少年初次性行为平均年龄已经低到了15.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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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数据,我想只有本期内容才能表达我们这些人的心声。那些口口声声一代不如一代的人,应该看着你们,像我一样,我看着你们满怀羡慕。
本期内容,就讲一讲中国的避孕套发展简史。
比如你爷爷从来不会告诉你,他们当年把避孕套洗洗、晒干,留着下次再用的故事。
再比如,1993年中国第一家成人用品店被人骂成是淫店,后来却被全球200多家媒体报道,被视为改革之光的故事。
以及安徽大学的科学家打破日本技术垄断,量产出全球最薄套套的故事。
首先,你需要记住一个名词肾衣,这是避孕套的第一个中文名,译者叫张德彝,来自清朝大城市铁岭,当光绪皇帝的外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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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6年,19岁的张德彝被清政府公派欧洲游学。在日记里,他第一次提到了避孕套——“闻英、法国有售肾衣者”、“宿妓时将是物冠于龙阳之首,以免染疾”。
张德彝虽然只有19岁,但显然文字功底十分了得。肾衣,就比避孕套好听多了,再配上龙阳之首,霸气值瞬间高走。正所谓肾衣出征,绿酒红灯,龙阳之首,花红绿柳。
而且19岁的张德彝,应该还使用了一张肾衣体验卡。他在日记里还写下了这么一句话:“虽云却病,总不如赤身之为快也”。意思是这玩意虽然可以防病,但哪有赤膊征战舒服。
第一个接触避孕套的中国人给了避孕套个无情差评。而且,张德彝在当时应该算得上一个KOL,很多西方的东西都是他首先向中国人介绍的。
比如张德彝是第一个记载了西餐、自行车、火车、钢琴和避孕套的中国人;电报、自行车、螺丝这些我们至今还在用的名词,都是张德彝第一个翻译的;他一生中有27年在国外度过,甚至亲眼目睹了法国巴黎公社革命的爆发。
不过KOL张德彝对肾衣的差评,并没有妨碍避孕套逐渐传入中国。随着清末闭关锁国政策的崩溃,大量西方商人、士兵将避孕套带到了中国。到民国时期,避孕套在一些富人家庭,已经比较常见了。
而关于避孕套的各种叫法也变得Q弹起来,像如意袋、保险小衣、阳具袋都是当时非常流行的名字。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杜蕾斯在民国末期就已经进过了中国市场。
1947年,杜蕾斯在中国的产品名称叫做“投耐克”。放在今天,妥妥的避孕套耐克联名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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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两个品牌都追求更高、更快、更强,不过那时候避孕套都是洋牌子,中国人没有属于自己的避孕套。
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有人大代表提出要节制生育。于是从1956年到1965年广州、青岛、上海、沈阳、天津分别都建立了避孕套生产基地。
这5个城市基本覆盖了中国从南到北的人口密集地区,中国人开始有了自己的避孕套。
不过有没有跟好不好是两码事。
《人民日报》在1956年刊文说,“国产男用避孕套有缺点”,“太厚、太脆、一用即破”。
太厚、容易破都很好理解,但太脆怎么理解?以我有限的想象力只能联想到干脆面,但就连这样的干脆面套套,在当时都是恨不得祖传3代的稀缺品,用完以后不能丢,洗洗留着下次用。
1958年的《人民公社保健员手册》写到:行完房事以后,“取下套子,用布包起来,第二天用冷水洗干净”、“擦干,抹上滑石粉,卷起来放在阴凉地方,以后再用”;
1957年《红十字会员卫生常识》也写到:“次日用温水洗净”、“擦干,撒上滑石粉”、“卷好,包好,放在阴凉处,留待下次再用”。
之前还经常会看到一些广告,什么回收二手避孕套之类的,之前我以为他们都是来搞笑的,万万没想到,人家这是祖传的。
是当时的人没有卫生意识吗?当然不是。主要原因,就是穷。
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物资匮乏的年代,老子跟儿子都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能用得上避孕套的人更是不到5%。
当然是要发挥节俭精神,能用几次就用几次,要不是不能打补丁,你信不信缝缝补补,还能再用三年。
而且在计划经济体制下,要想拿到避孕套基本靠单位发。一来粥少僧多不够发,二来社会风气不开放,你去领个避孕套,在同事眼里可能跟耍流氓没什么区别,所以避孕套并没有在社会上流通。
这种情况直到1993年,一个叫文经风的35岁男子,在北京开了中国第一家性用品商店——“亚当夏娃保健中心”才开始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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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亚当夏娃保健中心开业的的时候也是压力山大,店铺被人说是流氓店,老板被人说是大淫棍,商店玻璃上还被人写下“淫店”两个字,各种骂声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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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几个月后,《北京青年报》首先报道了这家店后,它引起了全世界媒体的注意,央视、BBC、CNN等全球上百家媒体,都一窝蜂挤到这家店里做报道,把它作为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下,思想大解放的标志。
它,成了一束改革之光,照在了大地上。
就连有个男子出入商店时,碰巧被电视台拍到,后来男子的领导在电视上看到他,认为这名职工非常具有改革精神,迅速把他提拔为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妥妥的正科级干部。
在全世界媒体的报道下,文经风的商店客人越来越多,门窗玻璃都一度被人流挤碎,连旁边的包子铺都流量翻了倍。
要放在今天,还能联合包子铺出一个你猜我是套套里装包子,还是包子里装套套的跨界联名盲盒款。
就这样,避孕套走进了公众视野。
在家可以计划生育,在单位还能升职加薪,文经风更是被媒体冠以“中国性改革命第一人”的称号。
但文经风毕竟是特例,在上世纪90年代,避孕套市场并没有完全开放,成人商店的审批极为严格。
文经风这样的案例,正是因为罕见,才引来了媒体报道。而一般人想拿到避孕套,就只能等着计生委来发。相当于一个月几次都是别人说了算,这你能忍吗?
还好没几年,让中国避孕套走向市场化的大事来了。
1998年,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成立。随后从计生委手中接过了避孕套的监管权,从此只要企业合法合规,就可以自行生产和销售避孕套。
避孕套从计划经济时代,进入了市场经济时代。只要有钱,想戴几个,就戴几个,连起来绕地球三圈都没问题,充分实现避孕套自由。
所以这一年,中国的避孕套商业化竞争也全面打响。1998年,杜蕾斯在青岛建立生产基地。同年,杰士邦在英国正式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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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蕾斯是典型的外国人来中国捞钱,玩的是“大家好我是一名外国人”的套路。
但杰士邦就比较有意思了,你别看它的名字洋里洋气,它的老板其实是中国人。
他当年看到洋牌子套套的价格,居然是中国套套的10倍多,忍不住感叹吃饭果然还是要靠脸,于是就专门到英国注册了一个看上去非常像洋牌子的杰士邦。
所以杰士邦就是一个中国公司到英国注册,然后再回中国来卖的品牌。它的母公司叫做人福医药,这是一家武汉的医药公司。
这个公司主要卖两类产品:一个是麻醉药,一个是避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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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它干脆把麻醉药抹上了避孕套,推出具有延时功能的黄金持久加时帝王避孕套。卖避孕套的同时。还在麻醉药给卖了。实现产业融合,协同发展。
没过几年,日本冈本也打入中国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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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蕾斯、杰士邦、冈本三大品牌,在中国市场逐渐形成三足鼎力的排面。这三个品牌,和具特色。
杜蕾斯产品全、系列多,每年的营销也是骚得高潮迭起;
杰士邦的产品不论是定位,还是功能,跟杜蕾斯都有点像,但就是比杜蕾斯便宜,疯狂摩擦性价比,算是避孕套界的小米;
而冈本则是避孕套界的权贵,为啥说是权贵呢?因为仗着自己薄,因为价格死了贵,得有点经济基础,才能够消费,用最薄的料,卖最贵的套。
冈本主打的0.01毫米系列,价格是杜蕾斯超薄系列的4-5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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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来惭愧,而中国每年要消费100亿个避孕套,以平均一个10块钱计算,这就是个千亿元级别的市场。
这么大的中国市场,杜蕾斯来自英国,冈本来自日本,中国人的命根子被外国人圈粉,你说这能忍吗?这坚决不能忍,中国人的命根子必须由中国人掌握,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无论是在市场还是在技术上,杜蕾斯跟冈本都不给任何机会,而性价比的路线,不仅各种国产品牌挤得都快堵车了,况且也很难提升品牌质量,没办法打入中高端市场。
除非能有一款逆天的产品,既能和杜蕾斯冈本硬刚实力,又能让老百姓消费得起,国产避孕套才可能在中高端市场中占有一席之地。
既然如此,那我们中国的科学家就不客气了。
2017年,安徽大学王武生教授带领研发的0.01毫米聚氨酯避孕套,打破了日本的技术垄断,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二个可以制造0.01毫米避孕套的国家。这个厚度,是目前人类能够量产的最薄避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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冈本之前就是靠着001系列,在中国消费者的钱包上疯狂摩擦。
曾经中国游客在日本疯抢避孕套的新闻,抢的就是这个系列产品,而中国实现了001避孕套国产化以后,价格要比冈本低三分之一还要多。
同样的快乐,更低的价格,一举把中国避孕套的制造能力推向了套套一流梯队。
在很多商场货柜上,国产001还被特意摆在冈本旁边,摆明了就是要盘这个日本货,而这或许还只是个开始,搞不好我们哪天再出个00001、0000001…
反向收割日本人的钱包,那谁都说不准,毕竟自主掌握命根子,就是这么豪横。
因为归根到底,避孕套是一个科技产品,套套跟航空航天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哪怕0.01毫米的进步,都是人类科技的一大步。
王武生教授带领研发的001避孕套,是经过了30多年的理论积累和20多年的技术实践才得到的成果,这才一举打破日本对0.01毫米避孕套技术的垄断。
所以避孕套的竞争,其实归根到底是科研实力的竞争。没实力,就只能取个外国名字;有实力,就敢与日本人正面刚。
这,就是套套一小步,中国一大步。期待着有一天,全世界都用中国套。
编辑:小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