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厘头”的正剧——读卡尔维诺《马可瓦尔多》

小工马可瓦尔多,是位意大利城市贫民,夫妻俩带着四个孩子,艰难地在城市生活。
拮据的生活,并未消磨掉马可对大自然美好的敏感、对生活丰富性的探索、对善恶交界边缘的触摸,一个个有趣的故事,在马可平淡的生活中,如蘑菇一般蓬勃而出,有的给予生活的滋养,有的带来中毒的折磨。
马可瓦尔多的故事极具城市平民色彩,挖空心思改善生活,却总被生活捉弄。吃蘑菇中毒住院、公园长椅上过夜、粘候鸟却粘到了鸽子、在雪地里成为活雪人、用黄蜂给风湿病人治病,在沙船上玩沙浴遇险、和富家孩子换饭吃、把高速公路的广告牌砍回家取暖、大儿子无意中跟着奶牛去旅行,从医院偷回带病菌的兔子、到僻静水域钓鱼 ……这些好玩的经历,让马可一家贫穷的生活暂时摆脱了愁苦,增添了生之乐趣。在《下错了的车站中》,刚看完印度电影的马可坐过了站,在黑暗中竟然坐上了飞往印度的飞机,这无疑是他的一个梦想,而作者写得却像是真事。《属于他一个人的城市》里,人们都去度假,城市里只剩下马可一个人,当他在马路中央畅快而行,却被记者团团围住,让他谈独自留在城市的感受。《马可瓦尔多逛超市》写足了贫穷家庭追求自尊的心理,一家人最终被起重机从楼上接到地面,连同那些从超市推出来的货物,读者不知是该他家高兴还是叹息。这一个个“无厘头”式的情景剧,很闹很吵,很有喜感,但热闹之后,却会给人更多的思考。就像东拉西扯看似无章法的《大话西游》,却让“一万年”的誓言刻在了观众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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糗事一大堆的马可瓦尔多,实在是一个开心果,但他的快乐只能进行事不关己的远观,生活艰辛的底色,有如暗夜,时时意欲吞没生活中本不多的亮色。敏感对于贫穷的人而言,有时是享受,有时是负累。心大的马可,似乎享受更多一点,这和他的性格有关,带泪的笑,并不会出现在每一个人脸上。
书中一些故事明显具有寓言的性质。比如《雨水和叶子》中,那棵雨水滋润下无限长大,但最终光秃的树;《烟、风和肥皂泡》中巨大肥皂泡与黑烟的交融;最后一个冬天的故事《圣诞老人的孩子》里,森林中的狼与白雪中的小兔子。它们不仅仅是一个好玩的故事,在夸张的讲述中,作者试图表达着更多的思想。《饭盒》中马可与富人家的孩子互换食品,各自吃出来了不同的美味,《圣诞老人的孩子》中,马可家缺少礼物的孩子却给富人家的孩子送去了锤子、火柴等礼物,不同阶层的人从对方身上找到乐趣的事例,看似反讽,也蕴含着生活的真相。
《马可瓦尔多》是一出貌似“无厘头”的正剧,他道出了一个小人物奢侈的敏感、大胆的追求、无奈的妥协、无伤的油滑,他揭露出人生与社会冲突的真相。书中总有某个片段,会与你的生活偶合,击中你内心隐秘的角落,笑着笑着,会不由自主流下莫名的眼泪。
马可一家六口在四季流转中,卑微、努力地活着,从起初住的半地下室,搬到了漏雨的阁楼上。
生活总有希望,永远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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