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述萧红的文体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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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言的陌生化;
可见诸其语言的两种风格,一是明丽而新鲜,二是自然而直率;
所谓明丽而新鲜,正如萧红自叙乃“非常的生疏,又非常的新鲜”。试看“山上黄了叶子的树,在等候太阳。”不说树黄了叶子,而以修饰词修饰中心词“树”,言树在“等候”太阳。虽然所用均为日常词语,却被扭曲而产生陌生化的效果,从而形成其独特的因生疏而新鲜的文学语言。这种语言虽不能使读者一目了然,却因此增加了读者感知的难度与感受的时长,从而延长读者的感觉过程,强化作品的审美效果。
所谓自然而直率,即立足于当时文学语言落入到某种“腔调”的窠臼时,萧红可从自身性情出发而以自然语言本色抒写,表现为以特有的童心观照世界,对之不加雕琢地描绘,如“只是天空蓝悠悠的,又高又远。”宛如白云出岫,一派自然。
(二)题材的怀旧倾向;
萧红本质上可谓是忆旧型作家,其执着于以自己的创作怀旧,一方面通过忆旧,可使作家随着时序的更换造成适当的审美心理距离,即“思索的时间”,从而给予作者以充足的观照和反思时间,为其深入揭示生活乃至人生的真实底蕴创造条件。另一方面,也为作者提供了情感与题材相熟习的时间,通过忆旧使得自身的感情抽离于外,而以一种审美静观的态度怀旧,使得情感更真挚而复杂。如《呼兰河传》,在回忆与批判故乡呼兰河的平庸生活及居住其间的如动物般的人民时,也能在回忆中解读出一份憧憬—故乡的优美风景和温暖人情的琐事描绘。
(三)叙述的限制叙事;
萧红的大部分作品,如《商市街》、《小城三月》,均重点运用第一人称限制叙事角度。其于文中省略许多描述情节的铺叙文字,而作大幅度的跳跃,既显示出选择的自由,又于限定的篇幅中增加了意蕴厚度。且第一人称叙述角度使得作品增加亲切感和真诚感,于娓娓道来中使得读者产生共鸣,无形中加强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四)评价的心理角度;
在艺术的情感评论上,萧红很少以纯客观的描写显示其倾向性,而主要以心理角度直接显示其主观情感评价,从而在作品中,“我”既是事件的见证人,也是事件的评价者。如《小城三月》中以“我”这个未谙世事的女孩观照翠姨和堂哥的恋爱悲剧,从而少了常见的哀婉之感,反添反讽意味,增加了作品的心理情感的容量和作品内部的张力。
(五)结构的散文化;
萧红作品中抒情性占主导,从而改变了叙事成分在作品中的地位,淡化了小说的情节性和戏剧性,使叙事成分成抒情的凭籍,使全文呈现出非情节化、非戏剧化的散文化特征,标志萧红作品在结构方式上对时间性因果关系的忽略。表现为随意打破时空限制,切断故事情节。然而在深层上,在这种散文化的结构中仍能找到一定的内在统一感与结构感。如小说中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人物,如二伯、冯歪嘴子,实际上这些角色共同营造出作者意欲表达的一种意味,即作者于冷观东北大地上如蚂蚁般生存着的人民时所产生的深刻的悲凉感悟。这种意味难以在具体情节中展示,却通过小说中不相关的人物而反映出来,从而使萧红小说中散文化的结构具有某种内在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