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纳粹的后代,如何看待他们的父辈?

斯特凡妮的爷爷是一个纳粹高官,作为纳粹的后代,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彼得.西施洛夫斯基是个奥地利籍的犹太人,他写了一本《生而有罪》,是他对第三帝国纳粹后代的访谈录,斯特凡妮是其中的一个被采访对象。
谈到希特勒,斯特凡妮说:“你是奥地利人,你们先把希特勒送给我们,然后他又侵略你们。说实话,你们安排得真不赖。今天,我们成了大坏蛋,你们却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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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照片上看,她的爷爷当年十分风光,英俊,严肃,身着笔挺的制服,容光焕发。那时他们是德国人的英雄,坚信跟随领袖,必能取得的最后的胜利。即使在战后被处决,奶奶也坚定地认为,她的丈夫是被迫害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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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爷爷一样的那些人,将辉煌留在了第三帝国崛起的时期。而在战争结束之际和战后,留给他们儿女的记忆,只有面对外国军队进攻的仓皇逃窜、遭受狂轰滥炸的恐惧、瓦砾堆中的无家可归……以及德国重建时的求职无门,躲避着盟军和警方的搜索,直至入狱、审判、被处决……
曾经的英雄怎么突然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那些照片和影像中记录的,山呼海啸的欢呼,昂扬的热情……难道一切都是假的么?在这些纳粹后代的眼中,他们的父母究竟是有罪的,还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这些孩子,在过去的法西斯和新来的民主思想夹缝中,寻找着未来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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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同一个家庭的成员,每个人的选择也都如此不同。斯特凡妮的父亲12岁的时候,她的爷爷被带走处决,剩下她的奶奶和几个孩子,贫困交加,名誉扫地。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父亲,成为和盛气凌人的爷爷完全不同的人:一个“耶和华救世主”的教徒,永远在祈祷爱,胆小怕事,温和到恨不得“跪下来亲别人的屁股”。斯特凡妮的姐姐则成为一个背负战争原罪的“赎罪者”,对自己是纳粹的后代感到痛苦,每年都会去以色列的一个营地里无偿工作。而斯特凡妮和她的奶奶一样,认为这一切不公平,她的爷爷“为祖国出生入死”,却换来脖子上的一根绞索,而“我们德国人永远是坏蛋,总有人不断提醒我们,我们发动了战争,我们毒死了犹太人,我们毁了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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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斯特凡妮“感到烦透了”。
斯特凡妮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种族主义分子”,她并没对犹太人做过什么。她认为她的姐姐们太窝囊了,简直是在自虐。而那些像她姐姐一样的人,“他们会毁了德国的未来”。
斯特凡妮希望离开德国,去一个没输过战争的国家,起码在五十年内没输过,这样她就能生活在胜利者中间,而不是和失败者扎堆。
人们总在谈论集中营的悲惨,却没有更多关注: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在德国这样一个基督教国家?发生在这样一个产生了众多思想家和文明的国家?第三帝国的罪恶是因为希特勒一个人么?但这个国家的运转不仅仅是有希特勒,还有为数众多的忠实而体面的政府职员——警察、官员、市长、铁路雇员、教师……以及他们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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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德国人是否应该为他们的历史道歉?而第三帝国的全体死难者是否应该被树碑纪念,不管他们是杀人者还是被杀者?
这些问题,仍然在被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