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歌丨小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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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无关)我没有姊妹,平日阅读跟着大哥,一本一本地啃那些新潮文库的存在主义,根本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种少女漫画。(视觉中国/图)
跟诗人大哥Y聊起我和一位大我十岁的前辈小说家同月同日生,Y非常惊奇,两人个性南辕北辙,“你是文坛小甜甜啊……”我噗哧笑出来,我不是小甜甜啦,我已经是“大姐头”了耶。
但《小甜甜》是我唯一看过的一套连环漫画,它在我的少女时光里真的有一席之地。华视首播《小甜甜》的那一天,正是我十五岁的生日啊!七月炎夏,考完了高中、五专联考,正等待发榜,我丢开了书本,傍晚守在电视前。妈妈对于我迷卡通影片非常不解,她从不看布袋戏、卡通,说那是“没血没泪”的,她要看真人演出。谁说没血没泪,安东尼死的时候我可是痛彻心肺!
我整天哼着:
有一个女孩叫甜甜,从小生长在孤儿院。
还有许多小朋友,相亲相爱又相怜。
这里的人情最温暖,这里的人们最和善。
好像一个大家庭,大家都爱小甜甜。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转眼之间已长大,依依不舍说再见。
每一个孩子都勇敢,每一个孩子都乐观,
自立自强有信心,前途光明又灿烂!
不过我两个哥哥都把第一句改成“从小生长在动物园”。这动物园的由来是,我小五那年从暖暖转学到南港旧庄国小,全家人一起去参观我的新学校,学校活动中心外墙绘着许多动物,上头写着:“我们的动物园”。“哈哈哈!”从此,“旧庄动物园”就成了哥哥口中我的学校。
《小甜甜》从夏天演到了冬天,我上了景美女中,每天从木栅转三趟车回到家筋疲力尽,《小甜甜》往往已经播完了。我没有看到结局。学校里最要好的两个新朋友莉萍和阿秋,她们都爱桀骜不驯的陶斯,而我举棋不定,三心两意,喜欢率性的陶斯,又觉得背弃纯洁的初恋是不义的,安东尼就像莱根家庭园里的红玫瑰,深深留驻也刺在我的心上。
高二我们得一大早到“总统府”前排字,家住仁爱区的蒸鸭邀请几个偏远地区的同学去她家住一晚。我太兴奋了,在漂亮的大厦里,眼睛东张西望睡不着。蒸鸭抱来一大摞漫画书让我尽管看。我没有姊妹,平日阅读跟着大哥,一本一本地啃那些新潮文库的存在主义,根本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种少女漫画。那一晚,我通宵达旦把《小甜甜》全部看完,这才知道陶斯之后还有个阿利巴先生,而阿利巴先生其实就是她小时候伤心时,在山丘上遇见的演奏着苏格兰风笛的“王子”,原来小甜甜最初暗恋的“王子”根本不是安东尼,是阿利巴先生啊!我躺在床上心潮起伏,睁着眼到天亮。
那时候不会知道,自己的人生,也将奏起和《小甜甜》同拍的旋律。初恋的男友在我大四那年得了脑瘤,他已病逝多年。生命里的陶斯,如天外流虹。而我的阿利巴先生啊……
宇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