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逊员工抱怨公司控制过多 一天上厕所次数都受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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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会组织者在员工离开阿拉巴马州贝西默的亚马逊仓库时分发宣传品。越来越多的亚马逊员工觉得公司在逼他们超越极限。
腾讯科技讯 4月6日消息,在亚马逊贝塞默仓库就是否成立工会计票之时,亚马逊公司理念与员工工作强度之间的冲突也日益加剧。很多员工抱怨公司对员工工作时间控制太严,连上厕所时间都要受到限制。
自从亚马逊成立25多年以来,一直在不断重复所谓“第一天”(Day 1)的口号。“第一天”是亚马逊保持进取精神、做出大胆决定和永远不忘客户的公司文化简称。这种初创企业的心态对亚马逊的购物者和股东来说极为有利。
对亚马逊的一些员工来说,“第一天”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对那些在仓库里做体力活的员工尤为如此。越来越多的蓝领工人觉得亚马逊不断在逼他们超越极限,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冒险。他们希望亚马逊能迎来一个更加温和的“第二天”。
在阿拉巴马州,公司“第一天”的愿望和员工想要“第二天”的愿望之间正在发生冲突。贝塞默社区的亚马逊仓库工人已经就是否成立工会进行了投票。劳工监管机构正准备统计选票,结果最快将于本周公布。如果工会能在亚马逊站稳脚跟,这将是公司历史上的第一个正式工会。
人们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贝塞默仓库。但在亚马逊的世界里,“第一天”和“第二天”之间的斗争正在日益加剧。冲突的核心是控制。为了维持“第一天”的工作理念,公司需要不断降低劳动力成本,提高生产率,这就需要衡量和调整员工在工作场所的每一个时刻。
这种控制是亚马逊企业的核心理念,将其拱手相让也是公司最大的恐惧。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索斯(Jeff Bezos)在2016年致股东的信中写道:“第二天是停滞期。其次是无关紧要的。随之而来的是痛苦的衰退。紧随其后的是死亡。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总要是在第一天。”
多年来,亚马逊设法通过令人眼花缭乱的快递服务维持对“第一天”控制,并指望公众忽略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关于员工的境遇很少引起关注。
但亚马逊现在是全美第二大私营企业雇主。贝塞默仓库的投票也让员工的故事开始浮出水面。
所以与“第一天”相关的成本终于显现出来。它不仅出现在阿拉巴马州,还出现在法庭诉讼、员工口中、监管机构的审查以及各种社交媒体平台之上。
最近几周,一场关于亚马逊员工根本没有时间上厕所,是否必须在瓶子里小便的激烈讨论在个人社交媒体上爆发。这种程度的控制是现代企业不敢做到的。
“亚马逊本质上是在重组传统零售业务。传统上成本不高,而且存在大量的间歇时间。但亚马逊一直在试图将人打造成机器。”亚马逊前员工斯宾塞·考克斯(Spencer Cox)说。“对亚马逊来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关于控制员工身体和每一个可能时刻的问题。”
有迹象表明,亚马逊的控制正面临更多阻力。今年2月,洛维尼娅·斯科特(Lovenia Scott)在一场诉讼中指控亚马逊“有大量工作要完成”,她和同事们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斯科特曾在该公司位于加州瓦卡维尔的仓库工作。斯科特正在寻求集体诉讼。
上个月,加州劳工专员表示,718名亚马逊第三方快递司机被拖欠了500万美元的工资,这些工资从未进入他们的钱包。这位劳工专员说,这些司机每天工作时间为10小时,但包裹太多,他们经常一天被迫工作11个小时或更长时间,还得在休息时间工作。
加拿大安大略省的一个亚马逊仓库去年3月份爆发了疫情。“我们的调查确定,为了阻止疫情进一步蔓延,需要关闭该仓库,”该地区的医务官员劳伦斯·洛(Lawrence Loh)说。“我们向亚马逊提出了上述建议”,但公司“没有回应。”最终当地卫生部门官员命令仓库员工进行自我隔离,并将这处仓库关闭了两周时间。
上个月,五名美国参议员写信给亚马逊,要求其提供更多信息,说明为什么公司在货车上安装监控摄像头,不断监控司机行为。参议员们写道,这项技术“提出了亚马逊必须回答的重要隐私问题和员工监督问题”。
“第一天”对员工到底意味着什么,亚马逊则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它在官方声明中提到的第一件事是亚马逊起薪为每小时15.3美元,是全美最低工资的两倍。
考克斯在亚马逊位于华盛顿州的一个仓库工作。他说,矛盾在于更高薪酬反而加剧了员工的不满情绪。他说,这些工作的报酬“比在加油站工作要好,所以人们自然想要保住这些工作。”“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希望得到公平对待。我在亚马逊工作时,看到过很多抑郁和焦虑的人。”
考克斯说,自己在2018年被亚马逊解雇。亚马逊告诉他违反了安全协议。
“第一天”和“第二天”在员工小便问题上的对抗最为激烈。
上个月,威斯康星州民主党众议员马克·波坎(Mark Pocan)在个人社交媒体上对亚马逊发文称,“如果你阻止工会,让员工在瓶子里小便,每小时15美元的起薪也并不会让你成为一个‘进步的工作场所’。”
亚马逊则对此进行了反击:“你不会真的相信在瓶子里小便这件事吧?如果这是真的,就没有人会为我们工作了。”
即便在个人社交媒体上,企业也通常不会这样与国会议员交谈。几天之后,亚马逊代表向波坎道歉称:“这条推文是不正确的。它没有考虑到我们数量庞大的快递司机量,而是错误地只关注我们的仓库员工。”
周六波坎予以回应。他写道:“这不是关于我,这是关于亚马逊员工——你没有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或尊严。”
长期以来,上厕所一直是亚马逊的薄弱点。来自华盛顿州监管机构的执法文件显示,过去十多年来,人们一直在质疑亚马逊西雅图总部是否拥有合适数量的卫生间。
华盛顿州劳动与产业部(Department of Labor and Industries) 2012年收到的一份投诉称,亚马逊公司“供男性员工使用的厕所设施不足”。“员工们通常会穿越多个建筑,寻找可用的厕所。”
2014年,一名亚马逊员工提交了一份投诉,称员工每天有12分钟在正常安排的休息时间之外“上厕所、取水、打私人电话等”。那些需要多花时间上厕所的人必须提供一份医生证明,“解释为什么要比平时更频繁地上厕所。”
这些抱怨不仅仅局限于亚马逊白领员工。2009年,一名亚马逊仓库员工称,亚马逊人力资源经理告诉她,“如果我继续在上班时间上厕所,就会受到纪律处分”——她指的是计划外休息时间。这名员工补充说,人力资源代表告诉她,“我在洗手间不工作的时候还拿工资,这对公司不公平。”
亚马逊没有回应有关问题。华盛顿州劳动与产业部一名发言人拒绝置评,只是指出,除了亚马逊,“我们真的没有收到这么多与厕所有关的投诉。”
其他科技公司也以凌驾于员工身体极限之上而自豪。梅丽莎·梅耶尔(Marissa Mayer)是谷歌的早期员工,她把这家搜索公司的成功归功于每周要工作130个小时。她在2016年接受采访时说,“你对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洗澡和多久上一次厕所都要有计划。”
当谷歌刚刚起步时,它的理念是让员工放弃一切——家庭、睡眠、消遣——这样就可能变得成功和富有。但亚马逊仓库的前员工表示,在“第一天”的工作理念下,他们只是为了保住工作而苦苦挣扎。
“我相信很多员工因为上厕所而间接失去了工作。你会说,我能拿着它来打发时间吗?”亚马逊仓库前员工约翰·伯格特(John burgtt)说。
他在2016年的一篇文章中总结道:亚马逊“正在测试员工作为一种技术工具的极限”。(腾讯科技审校/皎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