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北约频繁举行多场联合军演，尤其是在黑海及巴尔干周边区域，针对俄罗斯的多国实兵联演压茬展开，给地区安全形势蒙上一层阴影。虽然这些军演多为北约年度例行演习，但却折射出当前北约在政治层面的深层意图和在军事层面的目标指向，也势必对欧洲乃至国际安全局势产生诸多影响和冲击。
围绕多重目的，争夺地缘战略优势
北约的军事演习不仅反映着一个时期内北约对地区安全形势的判断，还是其塑造战略态势和实现战略目的重要手段之一。冷战后，北约军演的数量和规模曾一度大幅缩减。但克里米亚事件后，北约逐年加大演习强度，以满足联盟集体防御和威慑的需要。由于疫情影响，北约2020年的军演大幅缩水。但随着今年新冠疫情的逐步控制和缓解，北约重新强化运用军事演习这一手段来满足现阶段的战略需要。
▲ 2021年4月，由美国领衔的北约“欧洲捍卫者21”演习进入紧前准备阶段
一是展示维护伙伴关系决心。黑海及巴尔干地区的伙伴国，既是北约继续东扩的对象，也是北约扼制俄罗斯的桥头堡。然而，俄罗斯的强势回归给北约推进伙伴关系发展形成了严重挑战。
一方面，作为北约特殊伙伴的乌克兰和格鲁吉亚早已申请加入北约，但却都因为俄罗斯介入造成的国内持续武装冲突和社会分裂而始终难以满足入约条件。
另一方面，北约担忧俄罗斯在摩尔多瓦乃至波黑等国复制乌克兰东部的“凝固冲突”模式，给伙伴国安全及北约与伙伴国合作造成严重破坏。因此，北约在政治外交层面安抚和支持伙伴国的同时，极力强化通过军演对俄进行可信威慑和制衡，向俄发出维护伙伴国安全和自身势力范围的强烈信号。
二是强化联盟内部反俄意志。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北约不断加大在俄周边演习的力度，以缓解联盟内部持续发酵的“恐俄症”。在今年2月和3月分别召开的北约国防部长会议、外交部长会议上，北约对俄的谴责力度有增无减，盟国一致反俄的集体意志不仅继续得到强化，也延续和外化为针对性军演。
一方面，高强度举行以俄军为假想敌的演习，在对俄施加压力的同时，也刺激俄做出军事回应，从而形成以外部威胁牵引盟国加大防务投入的效果，这十分符合盟主美国进一步做强北约的意图。从2014年到2020年，美国以外的北约各国已连续6年增加国防投入，按北约标准防务开支达到本国GDP2%的盟国由3个增加到11个。
另一方面，高密度展开针对俄罗斯的演习，不仅有利于联盟将集体防御重心放在欧洲，还切实增强了对俄防御和威慑能力，这十分符合欧洲盟国特别是“新欧洲”国家的利益。
三是分化俄土两国联系。一段时间以来，作为北约成员的土耳其不仅与希腊、法国等盟友存在摩擦，还与俄罗斯不断“眉来眼去”。继去年采购俄制S-400防空系统之后，土耳其近期又表达了不排除采购Su-57战机的可能性。这既给北约盟军标准化对接和作战协同造成障碍，还将削弱乃至威胁到盟军的一体化作战体系。对于土耳其的“越界”行为，美国和欧盟已对其实施制裁，而北约内部虽然没有对其严惩，但却以强化黑海地区多国军演的方式，谋求达到阻扰土俄联系的作用。
一方面，根据北约各国必须共同遵守的《北大西洋公约》《北约成员国部队地位协定》等法律文件规定，北约和盟国组织针对俄的军演时，作为俄黑海地区邻国的土耳其，不仅有义务参加演习，还须提供基地等设施供盟军使用。
另一方面，北约多国联演也向土俄双方清晰表明，一旦北俄之间爆发战争，土耳其必须履行成员国集体防卫义务，把枪口对准俄罗斯。
聚焦协同能力，展开高端联合军演
每年春夏季期间，北约依据年度演习计划开展各层级的多国军演，旨在提高重要作战方向大规模组建和使用兵力展开军事行动的能力。从近期北约在东南欧的多项演习来看，其主要目的是在黑海及东地中海方向，基于同一作战背景和企图进一步整合多国部队，提升盟军一体化协同作战能力。围绕这一目的，北约与成员国及伙伴国组织实施了具有鲜明北约特色的多国联合军演。
一是系列化连环演习。截止当前，在东南欧方向由北约组织的主要演习为“活力魔鬼鱼21”；由成员国主导的大型演习包括“波塞冬21”和“海上盾牌21”。此外，还有多个由北约常备作战力量与成员国及伙伴国共同实施的小型演训。上述演习具有很强的内在关联性，呈现出系列化特征。
▲ “海上盾牌21”演习中的北约多国舰艇编队
首先，从演习想定来看，作战背景和企图一致，均为黑海或巴尔干地区有关国家遭俄威胁和入侵后，盟军通过在东地中海和黑海区域实施海空一体的封锁和抗击行动，恢复有关国家主权和领土。
其次，从结构设计来看，3个大型演习有步骤地举行，在东地中海的“活力魔鬼鱼21”演习先行展开，尔后在黑海的“波塞冬21”和“海上盾牌21”演习再依次实施，这与北约在东南欧海上作战的发展设想高度吻合。
再次，从衔接安排来看，大型演习分段实施、小型演训插空进行，以这种化整为零的方式掩盖系列演习的总体规模，同时也便于参演部队针对各项演练进行准备和调整。例如，同由罗马尼亚主导且均在黑海举行的“波塞冬21”和“海上盾牌21”演习，实为同一演习课题中的两个演练阶段，而这两场演习开始前和间隔期间，北约常备海上第二作战大队和第二扫雷大队均与环黑海盟国或伙伴国进行了小型演训。
二是多领域联合演练。突出多域联合，是贯穿北约近期东南欧方向系列演习的一条主线。
首先，是多领域联合力量。十多个盟国派出多军兵种部队参演，不仅包括以各型水面舰艇和潜艇编成的海上力量，还有各型战机、预警机、加油机等组成的空中部队，甚至新近组建的北约联盟地面侦察监视部队也登场亮相。“活力魔鬼鱼21”演习期间，该部队派出RQ-4D无人机在地中海上空实施战场侦察监视，检验与盟军海上航空司令部、盟军舰艇的通信中继和情报共享水平，展现了北约战略性情侦监力量与指挥机构、作战平台的跨域数据融合能力。
▲“活力魔鬼鱼21”演习中法国戴高乐号航母上的“阵风”战斗机等待起飞
其次，是多领域联合指挥。大型演习实施过程中，盟军海上部队司令部及其下属的潜艇司令部和海上航空司令部、盟军空中部队司令部及其下属的托雷洪联合空战中心，以及盟国相关军种司令部和联合特遣部队指挥机构均参与其中。
再次，是多领域联合行动。系列演习在突出联合反潜、反舰、防空、扫雷、封锁等海上作战行动的同时，还配合展开侦察监视、制空作战、空中警巡等多领域行动，通过多科目、全要素贴近实战的演练，强化盟军一体化联合作战能力。例如“波塞冬21”和“海上盾牌21”演习中，盟军空中部队和北约东南欧空中警戒巡逻分队，不仅以封锁和制空行动支援掩护盟军海上部队进入黑海，还通过空中警巡行动对抵近的俄军战机进行了拦截监视。
恩怨矛盾难解，对抗博弈持续
根据北约军事演习规律和近年来的发展趋势，只要疫情不再出现大的反复，今年北约在东欧地区针对俄罗斯的军演将继续展开并呈现较高强度。特别是作为今年重点方向的黑海及巴尔干地区，还将上演北约年度最大规模演习“欧洲捍卫者21”。北约这种在俄周边持续制造紧张的做法，或将引发双方对抗的升级加码，并对地区乃至全球安全形势产生一系列影响。
一是双方擦枪走火的风险显著增大。北约的咄咄逼人不仅对俄罗斯国家安全构成严峻挑战，还进一步激化了北俄之间的军事对立，加剧了双方军事摩擦和冲突的可能性。北约“波塞冬21”和“海上盾牌21”演习期间，俄军在黑海区域以水面舰艇、潜艇和军机对北约部队展开了严密监视，双方战机还一度近距离“接触”。同时，作为对北约持续施压的回应，俄罗斯不仅联合白俄罗斯在3月份举行了3场战术演习和1场司令部演习，还将于今年9月与白俄罗斯联合举行针对北约的“西方2021”大规模战略演习，以此向北约发出最严正有力的军事警告。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对抗局面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因为意外事件或误判引发战端。
▲ 2021年4月俄军在克里米亚演习
二是东南欧地区可能长期难以稳定。黑海6个沿岸国，除俄罗斯外，3个是北约成员国，2个北约特殊伙伴国乌克兰与格鲁吉亚不仅正在等候入约，而且在与北约的安全合作方面具有准盟国地位。北约在邀请乌、格两国参加军演的同时，盟军高级指挥官、专家、部队也与乌、格两军展开频繁互动，以此不断强化和彰显军事联系。然而，黑海地区涉及俄罗斯的核心地缘政治利益，俄必将竭尽全力对北约实施反制。在双方博弈较量不断升级的影响和推动下，东南欧安全形势越发雪上加霜，近日乌克兰东部局势再度紧张即是证明。
▲ “海上盾牌21”演习前，北约常备海上第二作战大队访问格鲁吉亚波蒂港
不过，北约仍然奉行对俄的双轨战略，在加紧对俄军事围堵的同时，也寻求与俄进行接触和对话。甚至可以说“演”也是为了谈，北约强化运用演习等军事手段就是为了迫使俄在某些领域做出让步。如果北俄双方的军事对抗最终演化为一种谁也无法取得决定性优势，而边际效应又不断递减的“平衡态”，双方可能都不得不做出有限妥协。届时，一旦俄对北约欧洲盟国的安全压力降低，在欧洲形成有利于北约的“均势”局面，对美国来说或将出现推动联盟加速迈向印太地区的良机。
编辑：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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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编辑：卫丽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