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脱口秀演员:庞博、王勉他们都“炸了”,我还踩在90度的岩壁上

在他看来,通过《脱口秀大会》,王勉、杨笠等人已经跳出了“悬崖”。“他们已经上山了,”江梓浩说,“我还在山的腰部。”脱口秀这个处于风口上的“悬崖”,正在迎来越来越多的“山羊”。

记者/颜星悦

编辑/计巍

江梓浩走进山羊俱乐部

“很多人不知道这个脱口秀俱乐部为什么叫“山羊Goat”,因为山羊会在悬崖上,踩在90度的悬崖壁上,走上去。这就特别符合我们脱口秀圈子这帮人的生存状态。每个人都像在一个90度的墙上,非常危险的边缘地带,稍微有一点(不小心)就会掉下来。但是你努力的话,就可以往上爬。”

—— 4月22日,江梓浩于山羊Goat俱乐部

“第三十好笑的演员”

踱步,踱步。

江梓浩快要进场了。

他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不是很兴奋。”江梓浩说,表情有些沉闷。4月21日晚上10点,上海山羊Goat脱口秀俱乐部,江梓浩正在走廊里,准备当晚的第二场演出。他掀开隔着酒吧大厅和走廊的布帘,在僻静的走廊里,企鹅一样地来回踱步。

布帘另一边,同样在候场的几个脱口秀演员,正在昏黄的酒吧大厅里围坐着聊天。即将开始的是一场免费的“开放麦演出”,脱口秀的新人在这里“试水”,老人在这里试新段子。

还剩三个就轮到他了。江梓浩独自站在场地的一角,用演出的两倍速度练习着表情和动作,过了一会儿,又坐下来,咳嗽,抖腿,看手机背词,频繁地用手指摸鼻子。

终于该他上台——

“有多少人认识我的?或者有几个人能认得我啊?”江梓浩问观众。他总以这样的问题开场。

一小部分观众开始鼓掌,“(主持人)小北才上过两季《脱口秀大会》,我上过三季了,还跟他一样在这里混。”江梓浩与前排的观众互动了一会儿,讲了几个自嘲没有名气的段子,配合着甩麦架等夸张的表演动作,台下爆笑一片。

2017年4月,第一期笑果训练营开班,在好友昌叔的提议下,两人在网上报了名。四十多名候选人中,江梓浩以第二名的成绩脱颖而出,与笑果文化签约,正式开始脱口秀生涯。

江梓浩记得自己“很简单”地就被选进去了,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走上职业脱口秀演员的路——原本学习酒店管理专业的他,本将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入酒店实习。

“当时可能三分之二的候选人都不知道脱口秀是什么,”江梓浩说,由于大众对脱口秀这一新型表演形式的陌生,第一期的训练营学员水平参差不齐,“也有很好的,比如说庞博,我那年拿了第二名,庞博拿第一,那是我最接近庞博的一次。”

与大部分时间还在做线下脱口秀的江梓浩不同,从“出道”以来,庞博已经参加了13个综艺节目的录制,并在5个节目中担任常驻嘉宾。百度百科上收录的江梓浩的演艺经历仅有6条,其中3条是《脱口秀大会》。从《脱口秀大会3》演员互投的成绩来看,庞博名列第六,江梓浩排在第三十位,在第三期中被淘汰。

他有预感到自己即将被淘汰,第三期的话题关于金钱,江梓浩没有立刻进入主题,而是讲了内部投票的事。“我们上一轮那个突围赛,就演完之后,不是有一个演员的互投嘛,投完以后做了一个排名,一共三十个演员,我就排第三十。”他不敢相信这样的排名,他记得自己讲的时候,现场观众笑得很开心,“还好是演员投票,不是观众投票,不然我真的会崩溃的,你总不可能看完之后哈哈大笑,对我说,哈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天晚上听到的第三十好笑的演员。”

在同行投票中垫底,让江梓浩备受打击。他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行业内的认可了。“上一次可能还要追溯到第二季讲漫才(日式双人对口喜剧)的时候了,漫才的那两段,大家就说我不错,”这两段漫才,是江梓浩比较得意的作品,“我们又扣主题,甚至还有升华,要在漫才里做到升华是挺难的。因为漫才就是两个人一起瞎闹,比较好玩儿的形式。”即使拿出了最满意的漫才,江梓浩也没能火出圈。为了讲出能够“承载更多观点”的段子,《脱口秀大会3》中,江梓浩放弃了漫才。

从事脱口秀四年,江梓浩认为自己可以排在行业内前二十的位置。这个位置对他而言就像那个“山羊的悬崖”——他一边担忧着自己往下掉,一边又必须要全力往上冲,“在行业竞争里,没有人说我想做前二十,(人们都在想)我要做第一”。

演出时的江梓浩

“老子是天之骄子,我就是幽默大师”

江梓浩的线下演出,不缺笑声。

舞台上的江梓浩看不出紧张情绪,他斜斜地站着,松垮地拿着麦。舞台中央,场上唯二的两束射灯打在他的脸上,作为一个脱口秀演员,江梓浩长了一张近乎偶像的脸。

他游刃有余地调侃自己和“冠军王勉”的关系。江梓浩与王勉曾经是会经常串门的好朋友,现在王勉已经忙得见不着面了,他开玩笑说,“臭王勉”人红之后天天与大咖在一起,录节目,上综艺,自己见到他都羡慕得不想活了。江梓浩模仿着王勉的语调和表情,把话筒架调矮来调侃王勉的身高。段子的节奏被他很好地把握着,每一次停顿,都有笑声。

下场之后,江梓浩的额头和脸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对自己当晚的表演,江梓浩比较满意,他坐到同事中间,与同事们聊起今晚讲的段子。在关于王勉的段子之后,他讲了一个新段子,主题是关于“自己做喜剧最大的一个困扰”,那晚是他第一次用这个段子“试水”。

江梓浩的微博有15万粉丝,他觉得其中99%都是“颜粉”。在微博评论区里:“江梓浩大帅哥”,“小江好帅啊!”,“精致帅哥”……关于长相的评论多于段子。

“我真不是臭美,我能感觉得到,就是我上台,因为我长得帅帅的,可能更招大家喜欢。”这样的长相也给江梓浩在脱口秀这件事上带来了不少困扰:“优势的长相不会给喜剧表演加分的,喜剧不是一个展示你优势的舞台,而是要自嘲,或者分享生活中的小破事那种。我要是上来就分享我长得帅什么的,没有人会喜欢听,你给人家一个落差感,人家不会想听你过得多好。”江梓浩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一点讲出来。

这天晚上在山羊演出的每一个脱口秀演员,都在为《脱口秀大会4》做准备,8个演员中,有5名把比赛带来的压力和焦虑放进了段子里。

江梓浩出生在广州的一个小康家庭,他印象中,父亲总时不时地讲个“无厘头”的笑话,或者变小魔术逗母亲开心。或许是受到父亲的影响,江梓浩从小就是群体里那个逗笑大家的人。2017年,他第一次在教室里讲脱口秀的时候,已经知道要怎么赢得笑声,“讲学校总是停水,停电,在路上抓到亲嘴的小情侣,那种校园里的笑话。”江梓浩记得那天来了五十多名同学,每个人都笑了。

与笑果文化签约之后的第二天,江梓浩就接到了去深圳商演的机会,“非常成功,我也很诧异。”江梓浩保留了人生第一次商演的视频,“我一上台大家就已经在欢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欢呼,也没有人认识我。”

江梓浩有些怀念刚入行时候的自己:“老子是天之骄子,我就是幽默大师,那个劲儿也让我拿到第二名。”现在江梓浩回看当时的视频,他不知道当时的那种自信来自哪儿,“但自信真的让我非常轻松、放松,反而那个时候状态很好。”

最初的自信没有持续很久。签约3个月后,2017年7月,他参加了《脱口秀大会1》。《脱口秀大会1》推行两队对战制,每期节目都会由观众评选出一位最好笑的选手成为当期“小王”,每一期的“小王”们要在最后一期的节目中角逐“脱口秀大王”,节目一共12期,江梓浩参加了其中6期,没有成为任何一期的“小王”。

两年后,江梓浩和搭档昌叔,用一年的时间精心准备了漫才,再次登上《脱口秀大会》的舞台,但却止步于半决赛。去年,《脱口秀大会3》改赛制,“抢麦突围赛”让比赛更加激烈,在一共10期的节目中,江梓浩在第3期就遭到淘汰。

被淘汰后,江梓浩陷入了焦虑情绪的恶性循环,他着急想写新的段子,“越着急,写出来东西越不好。然后到舞台上一演,效果不好,那心情就更焦虑了。” 无论是休息日还是表演日,他一直在想关于段子的事。

江梓浩在演出前候场

“复读”了三年的“高考”

江梓浩的一位朋友在段子中将每年的脱口秀大会比作是“洗牌”。江梓浩认为,它更像是一场“高考”。

“咱们国内脱口秀节目就是《脱口秀大会》,没别的节目。你在这里考好了,就上清华北大了,考不好就回去复读明年再考,目前来说,没有别的途径。”对这场“高考”,江梓浩又爱又恨,他已经“复读”了三年了,“如果是第一年参加,我不会有任何包袱。”

在他看来,通过《脱口秀大会》,王勉、杨笠等人已经跳出了“悬崖”。“他们已经上山了,”江梓浩说,“我还在山的腰部。”脱口秀这个处于风口上的“悬崖”,正在迎来越来越多的“山羊”。

四年间,“致力于打造中国喜剧类脱口秀这个品类的文化产品的消费闭环”的上海笑果文化举办了7次训练营,签约了近一百名人。位于上海市黄浦区皋兰路18号的公司本部,曾是上海滩商界领袖人物虞洽卿的故居,这栋5层楼的洋房是笑果文化去年租下的,今年的工位已经不够,一部分同事不得不去附近的WeWork办公。

“老的一批已经成功了,新的一批要涌上来的。”江梓浩清楚,跳出“悬崖”只会越来越难,而且目前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上海淮海中路,新天地商场五楼,笑果工厂,是一间可以容纳200人的演出场地。一支麦克风、一个麦架和一张高脚凳,外加一束光,是舞台的全部布景。笑果文化的线下脱口秀就在这里演出,一张票的票面价在150元至380元之间,时长一个半小时。打开笑果的微信小程序,几乎每一场演出都显示“已告罄”,黄牛票的价格在500元左右。脱口秀演员何广智主持的一场演出,票价曾高达2500元。2020年10月1日,李诞参演,一张黄牛票甚至卖出3500元的价格。

4月22日,下午6点半,笑果工厂的演出后台,江梓浩第一个到,他坐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着演播厅的监控,再过一个小时,他将登台。后台放着流行乐,“这几个歌,我已经听了几百遍了。”他突然说。对于江梓浩而言,在笑果工厂演出已经是轻车熟路,过去的两周内,他在这里演了十一二场。每次演出完毕,得到观众们的笑声和同事们的赞许,是江梓浩感到做脱口秀最快乐的时候。

“在工厂演和在山羊演是不一样的,”江梓浩解释说,在笑果工厂,演员们讲的都是已经练熟了的段子,15分钟的演出时间,他只需在自己的“段子库”里随机抽取几个讲。

过了十几分钟,监控视频中,有观众已经开始进场,江梓浩站起来,走到屏幕前,指着一个观众,“这里有个老奶奶,”屏幕中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两侧各坐着一名青年女子和一名中年女子,“还穿着粉色衣服,看起来是祖孙三代一起来的,这很少见。打算和她互动一下。”

今天的候场比以往更加热闹,江梓浩的身边多了两名经纪人,两名公关,他们提出要对采访全程跟踪。江梓浩从来也没受到这般“重视”,“我有点受宠若惊了,”他兴奋地追着这四个“跟班儿”跑,一会儿假装躲在门后,一会儿又对着镜头自我介绍,他开玩笑地说,“这就是大明星!”

折腾了一圈,江梓浩回到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抽出一张纸巾,用签字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我起身看他写什么,“你不用理解我的行为,我平时也不会这样,可能想到就这样了。”他说,纸条上写着,“脱口秀大会”。

“想到脱口秀大会?”

“对,现在就在我脑子里面。”

“冠军!” 他又在纸条上补上。

“给自己签个名”,江梓浩在“脱口秀大会冠军”下面写下“江梓浩”三个字,然后举起纸条,“内幕了哈已经,自己给自己内幕好了。今年等着官宣吧。“江梓浩笑着说,又把纸巾折叠起来。最近几周,江梓浩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想《脱口秀大会》。

距离他登场不到一个小时,他并不担心登台。“炸场的频率不会低,这对我们老演员来说不是稀奇的事,平常都演得挺好。所以有点习以为常了。”江梓浩说,”这就应该是我的水平。”线下表演了四年,“炸场”和笑声已经不是他追求的事。

《脱口秀大会》仍然盘踞在江梓浩的脑中:“你在这里表现好了100个人看到,你在《脱口秀大会》上有千万人看到。”尽管在《脱口秀大会3》上,江梓浩没有获得好的名次,但仅仅两期节目带来的流量,就让他接到了一些通告——综艺节目《超新星运动会》、一个网剧的男二角色,以及几个小型的品牌活动。这些机会,不是靠江梓浩一周六次的常规线下演出积攒来的。“其实还是依赖节目的播出,我第二季的成绩其实比第三季好,但是《脱口秀大会》第二季没有第三季火,反而是第三季给我带来的收益更大一些。”江梓浩说。

江梓浩在山羊俱乐部酒吧默背接下来要演出的段子

很“玄乎”的比赛

快到7点,当晚要上台的其他脱口秀演员陆续来到后台。

后台的音乐放得很大声,江梓浩却变得安静,他打开微信对话框看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凝固。

”你在看什么?”

“嗯,我们刚得到一个,咳,小消息。”江梓浩的语调拉长,“就是,第四季……我还要海选。”他垂下眼睛,嗤笑一声。“我还要海选。”他重复了一遍,喃喃道:“三季了,第四季还要海选,你说我压力大不大。”

参加海选的人数有大概80个,江梓浩听说海选将筛掉几十人,被筛掉的人将不能参与《脱口秀大会4》的节目录制。“(第三季)前十七就不用参加海选,”江梓浩抄起签字笔,有些愤怒地对着空气点点点,“我第十八。”他扬起眉毛,撇着嘴摇摇头,陷入沉默。江梓浩说的前十七,是指《脱口秀大会3》的赛后排名。

江梓浩觉得比赛是一个很“玄乎”的事儿。“一定要比的话,幽默也可以拿去比,但是最后比出来,不一定是那么回事,”他小心地措词:“ 因为脱口秀艺术它不能那么片面地去看。”在脱口秀圈内,北京单立人文化传媒的签约演员周奇墨,受到了业内的普遍认可,但他在《脱口秀大会3》的第六期被淘汰。

黄子华是早期给江梓浩影响最深的喜剧人。黄子华创办了栋笃笑(栋笃笑是粤语,意译英文的“stand-up comedy”),是将脱口秀艺术引入中国的第一人。从幼儿园开始江梓浩就陪妈妈看黄子华的碟片。黄子华是典型的“粤语幽默”,江梓浩最初也是模仿黄子华,用粤语讲脱口秀,“粤语幽默的一个典型特点就是无厘头。”江梓浩解释,“无厘头就是没有道理,但是就很好笑的。”他甚至认为,如果黄子华来参赛,也不会在这个节目中占太多优势。

“线上线下其实差别挺大的。”江梓浩认为,线上更加注重文本,线下会有更多表演的因素。“很多人看节目,就是在手机上,这看的是一个平面,看这样一个文字的段子,没有现场的氛围,他们就纯接受段子的逻辑,所以那些东西就会被放大。但是现场的话,文本和逻辑会变弱。”这几年,江梓浩转变了想法,认为完整的,有逻辑的段子更“牛逼”。

7点10分,江梓浩的好朋友兼同事小北走进后台。江梓浩攒了一个纸团,往小北身上扔。“我刚看到,《脱口秀大会4》要海选。”

“所有人吗?”小北有些惊讶。

“你不用,” 江梓浩又向小北扔了一个纸团,瘪瘪嘴,“我用!前十七不用,你第十七,我第十八。”在参加第三季的时候,江梓浩是跳过了海选环节的。每来一个演员,江梓浩重复说一次海选的事情,焦虑的情绪在后台蔓延。江梓浩真正担心的是,如果他没有突破海选,将无法出现在线上的节目中。

小北是今晚演出的主持人,7点30分,他准时上场。但今天的场似乎有点“冷”,后台听不见太多笑声和掌声。江梓浩在后台看着监控中好友的表现,叹了口气,“早不应该告诉小北比赛的事情了,气压有点低了。”另一个演员接腔,“是,感觉小北不是紧张,就是单纯焦虑,玩命焦虑吧。”

被焦虑情绪包裹着的不仅是江梓浩,与他同一批的脱口秀演员们,只要聚在一块儿,话题总会转到《脱口秀大会》上。小北认为,脱口秀演员们正处于一种“全员焦虑”的状态。

“它不是个表演,就是个节目。”小北说,在他看来,《脱口秀大会》和线下脱口秀区别实在太大了,演员能从摄影棚中观众席上得到的反应要少得多。江梓浩认为,与《脱口秀大会》评委的心态不一样,线下的观众不是来评判演员,而是来听笑话的。

“这5分钟是一种固定的模式,只能呈现很少的东西。”与江梓浩类似,小北表演脱口秀,最擅长的地方也在于与观众互动。他记得《脱口秀大会3》时,一个演员建议他发挥互动的优势,“他说,小北你互动特别好,你就上来了,不讲段子,去跟录制现场的观众互动。”这个建议被小北认为不切实际,“录制现场的观众是来录节目的,而不是来互动的。真要去互动,我可能会垮死在舞台上。”小北与江梓浩开玩笑,“应该再弄一个互动大会。”

“有些人的实力很强,但是他运气差一点,评委的一念,那一瞬间的想法,可能决定了他的表演生涯,就是说他可能从此以后就不见了,他再也不讲了。现在是一季比一季更激烈,容错率越来越低了。”小北说。在《脱口秀大会》中,一个女脱口秀演员曾在第三季里主动退赛,并与笑果文化解约。

与江梓浩同一年进笑果文化的吴星辰,特别能理解江梓浩的心情,“他就是着急,看到同龄人都出来了。我们着急得不行了,我都来这待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这儿没我,那儿没我?二十大几了,在上海呆着你心里没有底啊。” 在第三季的演员互投环节中,吴星辰排名第二十九,比江梓浩靠前一名。

“我们的演出一年几百场,但是《脱口秀大会》一年只有一次。现在节目赛制非常残酷,但是我理解节目它需要这样才好看。”江梓浩说。

对于绝大多数脱口秀演员焦虑的现状,小北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因为现在这个行业还不够大,我们只能就这么使劲比,燃烧自己,我们再坚持个三四年,等大家都接受了这个东西,我们靠线下也能做得火,后面日子可能就好过了。”

尽管《脱口秀大会4》给了江梓浩无限的压力,他从没想过弃赛,因为这是脱口秀演员成名的最快上升渠道。“我就是想火,”江梓浩坦陈自己对成名的渴望,“因为你可能得做到一个明星(的位置),才有更多的机会去做你想要的那种东西。黄子华说过,你要先拍那些片,才能有钱拍这些片。”

晚上8点半,在笑果工厂演出结束后,江梓浩要继续去山羊俱乐部演出,他感到疲惫,不太想去,但还是与小北一起下了楼。

夜幕下,小北与江梓浩拥抱,明天小北将去哈尔滨陪周奇墨巡演。

“是大剧场吧?”江梓浩问。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他说:“我也想去大剧场演。”

“卖不动票,如果能卖得动票,其实大家都能去大剧场。”小北说。

一阵沉默后,“海选咋整啊。”江梓浩又提那个让他焦虑的话题。

坐车去山羊俱乐部的路上,江梓浩连续打了几个哈欠。演完之后,他的情绪仍然不高,“不太好,”他说:“讲得不是很顺,情绪不是很饱满。好几个地方都卡壳了。”他的朋友走过来,建议他调整一下段子的讲述顺序,并拍了拍他的肩膀。

朋友离开后,江梓浩在俱乐部来回踱步。26岁的他,在中国脱口秀届已经算是老人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他走过来,又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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