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 刘旭红
讲述 | 于昕
【 敬 请 收 听 】
Today's Story
回老家的路上听到一首歌，一下被吸引……
看大戏 荡秋千
踢个石子儿在小路边
廊门的灯笼 集市的汤面
新买的衣裳 压岁的零钱
——《姐姐》
我小时候生活在江南池州，池州乡下大舅家的表姐常到我家玩。
表姐有对儿可爱的虎牙，话不多，总爱低着头。有时会因别人的一句话，忽地一抬头，水汪汪的眼睛像黑葡萄，特别好看。
可让我最羡慕的是表姐会讲很多的故事。一次，在大舅面前我问表姐：「怎么能知道那么多的故事呢？」表姐把我拉到一旁，凑近耳边小声地告诉我：「是看戏看的。」
有一天，家里大人都不在家，表姐把被单披在身上，一抬脚，站到板凳上认真地唱起戏来。
表姐能一个人整段整段地唱《女驸马》，就跟电视里一样好听，被单在她的手里甩起来，比戏院里的花旦甩的水袖还要美。
一次，送我去上学的路上，表姐问我长大后想做什么。我眼珠一转，脱口而出说：「想当舞蹈家、歌唱家。」可能当时还喜欢听爸爸讲战争故事，说：「还想当军人。」
轮到我问表姐时，仿佛沉浸在戏中的表姐仰起脸，向往地看着远方说：「我只有一个愿望，想唱戏。」后来，我听妈妈说，大舅是不允许表姐唱戏的，说是唱戏不能当饭吃。表姐只有偷偷地学。
我小学五年级时，大我十来岁的表姐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头发编成两根粗辫子搭在胸前，在白底碎花的的确良衬衫上扫来扫去，偶尔一回头，辫子随身体一甩，婀娜柔美。
没人的时候，表姐还是会把新学的戏唱给我听。唱《天仙配》时，我们把家中所有的凳子都搬到后院整齐地排列好，再放上一个个靠垫儿，就像台下坐满了观众一样。
一张口的表姐，脸上泛着光。表姐的眼神、手势像极了马兰，我顿时成了表姐名副其实的小迷妹。
我期待着表姐能登上舞台的那一天。
初一的假期，大舅带表姐来我家，想让爸爸妈妈帮着表姐安排个工作去上班。吃饭时，大舅不停地给爸爸妈妈敬酒，我才知道，表姐已经考取了县剧团，可是大舅决心已定，坚决不让表姐进剧团学唱戏。
整整一个下午，站在门口的表姐默默地低着头，一声不吭，任泪水流尽。
妈妈答应了大舅之后，表姐再也没有来过我们家，我也再也没有听到表姐唱戏。
后来，我们举家迁到巢湖后的那年夏天，收到了表姐寄来的一封信，一张三口之家的照片，帅气的表姐夫和可爱的小外甥。
得知表姐过得美满幸福，爸妈既高兴又心安。我也很高兴，只是偶尔脑海里还是会想起当年那个爱唱戏的表姐。
2020年去九华山，联系到了表姐。表姐高兴得不得了，与表姐夫一家人设宴杏花村食街，让我们回味了久违的池州菜。
多年不见，表姐美丽依旧。我问表姐：「现在还喜欢唱戏吗？」表姐夫笑道：「你表姐自从参加了群艺培训班，不仅唱戏，还经常受邀请去外地登台演出。」
我与表姐不约而同地对视着，午后的阳光格外得温暖。当年爱唱戏的那个少女，我的表姐，时隔三十年后，终是圆了心愿。
声音设计：梁优
编辑：果味
校对：叶子
图片：摄图网
资料核实、校正：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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