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说：上海东方肝胆外科医院（嘉定安亭院区）门诊大楼前竖立着吴孟超院士雕像 来源/新民晚报记者 徐程 摄（下同）
嘉定安亭，距离市中心人民广场逾四十公里，一家“年轻”的三级甲等综合医院内，一派忙碌的景象。市民孙先生带着七旬母亲的片子，找到骨科“大拿”康一凡，很快落实了住院事宜。“以前要跑到市区大医院，少说也要花两小时。这回本想碰碰运气，不仅速度快，还遇上了专家。”他由衷为“家门口”的医院竖起大拇指。
在与1500张病床、30间手术室仅一水之隔的国家肝癌科学中心，24小时灯火通明，科研人员为破解肝癌的种种秘密夜以继日，多项成果已经“反哺”临床。
这里的一切，正慢慢将一位老人的梦想照进现实，只是那位老人，永远看不见这些了。
一场西迁
墨玉北路700号，占地400亩的海军军医大学附属第三医院（上海东方肝胆外科医院）大院落内，门急诊楼、医技楼、病房楼、康复楼、教学行政楼等“一气呵成”的医疗用房群，汇合成一个巨大的“U”字状。这同样是一次有名的“西迁”——从申城东北部的江湾五角场搬迁于此。2006年这一决定，令许多知情人至今回想起来，都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安亭院区后勤负责人颜瑄养，跟随“中国肝胆外科之父”吴孟超院士，全程参与了新院的筹建。他记得，那一年，吴孟超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成为我国医药界和上海市获此殊荣的第一人；那一年，由吴老领衔的东方肝胆外科医院走进了第13个年头。“选择嘉定安亭，是吴老亲自拍板的。”颜瑄养说。老人家觉得，这里面积足够大；同时距离虹桥更近，长三角地区的患者前来就医更加方便。
从“城市”到“郊区”，很多人不理解。可吴老说，加强军民融合、主动服务上海的战略决策，是人民军医和军队医院为周边群众提供优质服务的正确选择。“吴老几乎每周都坚持前往工地监督施工进度，往往是一下了手术台就赶来，车上甚至长期备着一顶他专用的安全帽。”说着说着，颜瑄养抬起手，似乎是想抓住十年前的一幕幕。
弟子们曾劝说老师，安亭新院就叫吴孟超医院多好。可吴老不容争辩地摆摆手，“我只是一名医生，这样做不合适。”他向学生们抱歉，只能让你们心愿落空了。
图说：上海东方肝胆外科医院（嘉定安亭院区）门诊预检台
一次转型
吴老清楚，新院要想更好地长久发展，“一招鲜”远远不够——他提出，将东方肝胆外科医院由肝胆专科医院转型为综合医院。在老人的努力下，海军军医大学附属医院的近30名普外科、肾内科、泌尿外科、呼吸内科、神经内科、妇科、皮肤科专家教授，选择了与东方肝胆外科医院一起“西迁”安亭。这些加盟的“强势”学科，给肝胆外科“转型”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
2016年1月，94岁的吴孟超走上手术台，为病人做了新院区启用的首例手术。他带领助手成功为患者切除了直径15厘米的右肝巨大肿瘤。那天的吴老，高兴得像个孩子，他向患者承诺：以后，每周在长海路院区主刀四到五台手术，至少在安亭院区主刀一台手术……
刚落成的安亭院区曾创下国内多个“第一”：这是国内一次建成体量最大的医院；是当时上海唯一一家设有康复病房的三甲医院；也是国内一次性建成手术室最多的单体建筑，30间手术室全部为空气净化手术室……
经过五年的“成长”，今天的上海东方肝胆外科医院安亭院区年均门诊量近20万人次；三四级手术占比居上海市各级各类医院首位。医院在继续保持原有肝胆外科学科优势的同时，还为沪西和江苏太仓、昆山、浙江湖州等周边提供优质医疗服务。
颜瑄养还告诉记者，就在不久前，安亭院区集发热门诊和负压病区于一体的6400平方米独栋四层感染病房楼项目已通过评审。未来，医院公共卫生事件处置能力将进一步提升。
一种传承
“我一直记得吴老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肝癌的问题光靠我们开刀解决不了，要靠你们做基础研究的。’吴老始终高屋建瓴地从战略上思考攻克肝癌，一贯重视基础理论的研究。”中国工程院院士、著名肿瘤分子生物学家王红阳回忆。
也是在2006年，吴孟超联合医学界六位院士，向国家有关部委提出关于“集成式开展肝癌研究”的报告。就是这份报告，预示着他们向肝癌的彻底预防和治疗发起了“集团式进攻”。国家和军队给的600万元科技奖励，他分文未留，全用来成立了研究基金，推动攻克肝癌的基础研究工作。
2009年8月，国家发改委批准了国家肝癌科学中心的立项申请——这是继国家纳米科学中心后立项的第二个国家级科学中心；2011年10月12日，项目开工了。这天，吴孟超特别兴奋，九旬老人亲自铲土奠基。
在中心，记者遇到了正带领课题组攻关的李亮副研究员。他介绍，中心利用肝癌病人资源丰富的条件，开展肝炎、肝硬化向肝癌发展的预警与预防研究；同时开展肝癌标志物筛选及早期诊断、分子分型和个性化治疗中的应用，积极为精准医疗提供有益帮助。“中心研发的GPC3肝癌检测诊断试剂盒，是我国第一个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诊断试剂盒，已经走向了各家医院，能为病人‘早发现、早治疗’提供切实帮助。”李亮告诉记者。
“要把中国肝癌大国的帽子扔到太平洋里去”，吴老年轻时的豪言壮语，成为无数后来者前进路上的明灯。
新民晚报记者 郜阳